“是你!?”
秦彪瑟缩的瞳孔中。
陈卯双臂肌肉拉丝,青筋如蚯蚓般条条凸起。
手中长刀似雷霆击地般凿向秦彪的脑袋。
“呃……”
秦彪反应极快,电光石火间脑袋避开,双手向上一擎,稳稳端住陈卯的手腕。
然而。
陈卯此刻爆发出来的力量,远远超出秦彪的预想。
秦彪双臂被压得向下弯曲。
长刀尖锋直接凿进了他的肩头血肉之中。
“锻体大成!?你……你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了肉关!?”
秦彪顾不得伤痛。
双手竭尽全力支撑,才没让刀锋继续深入血肉。
但紧接着,陈卯顺势猛地一蹬土墙,下凿的力量陡然激增。
秦彪被压得双膝轰然跪地。
刀锋又往他血肉中凿进去一寸有馀。
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陈卯……有话好好说,我没得罪过你,不是吗……”
“我可以给你钱……给你锻体散……”
秦彪拼命撑着陈卯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说话的声音也成了压抑至极的闷哼。
话音未落,他已经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唯恐说话时细微的气息波动,会令千里之堤轰然崩塌。
“呲!”
然而,仅仅几秒钟后。
本该势均力敌的漫长角力,却顿时戛然而止。
长刀从肩膀位置,鱼贯而入,完全凿进秦彪体内。
内脏撕裂声,夹杂着血浆翻涌声,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淅。
“……”
秦彪的身体不断抽搐,瞳孔因剧痛与绝望渐渐放大。
他死死盯着陈卯。
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直到双手无力垂落,他的眼睛依旧圆睁,倒映着陈卯沾满血污的脸——
死不暝目。
随后。
陈卯迅速从尸体上摸出十七八两银子,一个小药瓶,以及一小包生石灰。
全部收入因果空间。
“呲!”
陈卯猛地将刀拔出,然后放声呼喝。
“越狱重犯汤禄,已被我陈卯生擒!”
“秦彪身为汤禄从犯,面对抓捕,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出手,现已被我陈卯依律斩杀!”
此言一出。
胡同外,早已等侯多时的一众白役,立刻跟着呼喊起来。
方才,汤禄刚跑出去,就被他们给按住了。
而此刻,他们要做的,就是按照陈卯事先吩咐的,把事情传得人尽皆知。
如此一来,便没人能与陈卯抢功。
扈旻也不可能赖帐。
这时。
一处阴暗角落里。
杜振刚从惊骇中回过神。
一番思忖后,他决定悄然退走。
他帮扈旻杀人灭口,早不是一次两次,从未有过退缩。
但此刻,他却有种无比真实的感觉。
仿佛刚才那一刀,也同步凿进了他的身体。
背脊满是冷汗,心口犹在发凉。
直觉告警。
他绝不想与陈卯正面冲突。
…
南外城快班。
扈旻彻夜未眠,好不容易等回杜振。
却从杜振口中,得到了他做梦都想不到的结果。
“你看清楚了?陈卯……肉关已破!?”
“千真万确!秦彪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
杜振重重点头,接着又给自己找补道:“当时人多眼杂,实在没机会出手与陈卯抢功……是属下无能……”
“罢了,这怪不得你……”
扈旻抬手结束了话题。
毕竟是他自己误判了陈卯,此刻杜振的找补,已经给他留了面子。
他再揪着不放,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况且。
他必须先考虑清楚——
明早陈卯来了,又该如何应对?
此前,他可是压根没考虑过这种结果的。
…
翌日清晨。
陈卯照常前往班房。
汤禄则由林琅亲自带人,送往县衙。
昨夜回家后,林琅赞了一句‘郎君真英雄’,结果又把自己累得够呛。
但她还是坚持要去押送汤禄。
来到柳阳县这么多年,她从没进过内城。
此番也算是能堂堂正正地走一遭了。
关键是。
陈卯把昨晚收获的十八两银子,全部交给了她。
她正好能在内城,买到一些陈卯需要,但外城没有的东西。
“陈卯!”
刚到南街街口。
陈卯就看见一架华丽到有些扎眼的马车。
马车周围,立着七八个面容刚厉,太阳穴微微鼓起的武者——
生人勿进。
申灵真从车窗探出半身,冲陈卯不断招手。
“你怎么来了?”
陈卯走了过去,那些武者立刻神情谦逊,躬身让行。
“我想去找你玩,可是你家……”
申灵真看向南街对过的贫民区,秀眉紧蹙,腮帮微鼓。
她不是欲言又止。
而是全然不知,该怎么形容她所看到的贫民区。
“陈卯,你怎么不住到内城去?是你生性就不喜欢内城吗?”
陈卯:……
好好好,何不上清北照进异世了属于是。
“我有个朋友,就喜欢住在山林里,她家可好玩了。”
陈卯:……
喜欢山林很正常,喜欢贫民区……
呵。
人在无语时真的会笑。
“陈卯,你上车来,我有件礼物送给你。”
“下次吧,马上要点卯了,我不能迟到。”陈卯摇头婉拒。
“等等等等!”
申灵真钻回车内,很快又从车窗探出半身。
只是这一次,她的手里,多出了一把黑鞘横刀。
双手捧着,递给陈卯。
“好端端的,送我刀干嘛?”
陈卯有些疑惑。
但他很快就注意到。
申灵真正看着他腰间那把锈迹斑斑,多处卷刃的劣质砍刀。
他早就想买一把趁手的武器,无奈囊中羞涩。
目光落定。
刀长三尺三寸,刀鞘似木似石,看起来平平无奇。
想来也不太贵重。
陈卯便就接了过来。
“多谢。”
“不客气,你能送我一件礼物吗?”
申灵真眨巴着一双明眸,灵动清澈间溢满期待。
陈卯:……
要不是已经截取了申灵真的好感,陈卯真怀疑自己是被做局了。
这种千金大小姐想要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送得起?
“你想要什么?”
陈卯试探地问道。
“雪绒!我最想要的就是雪绒!”申灵真没有丝毫尤豫。
“雪绒?”
陈卯有点印象:“是那只走失的白猫?”
“对!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陈卯点头应承,道:“这我倒可以试试看,等几天吧,如果能找到,我亲自给你送回去。”
“恩呐!”
申灵真用力点头,眸底的期待,已经浓得化不开。
看陈卯走远。
申灵真才钻回车厢。
此刻。
车厢内还端坐着另外一人。
此人身穿白底蟒纹锦袍,原本脸色很难看,见申灵真钻回来,才又换上宠溺的笑容。
其锦袍腰带处,原本挎着刀的玉璏——
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