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文其实心中有预感,知韫要的不只是这些。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
沉知韫看着他,心头跳得有些快,话语却清淅有力:
“尽快离开京城,回到朔风城,我要与你一起处理军务,名下要有忠心于自己的军队。”
她第一次在陈玄文面前暴露自己的野心。
他错愕看过来。
“有我护你安危,难道不够吗?”
沉知韫话语温和,却锋芒尽显:
“照你这么说,你为何不把这些交到我手上,由我护你的安危?”
“你这不是说笑?”
见她眼神冷冷瞥过来,丝毫不退让的模样,陈玄文一口应下:
“……你有这般厉害的本事,若是埋于后院,确实可惜了。”
“回到朔风城后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不会这么快离京。在京城的布局还未安排好,还需再等一两年。”
沉知韫却古怪一笑。
“你不怕——再不走,怕是想走都走不了。”
“你这什么意思?”
见她不语,陈玄文没有再问,而是说道:“我自然答应了,就不会糊弄你,这点你尽可相信我。”
“陈玄文,我好心劝你,你还是离开京城吧。”
他以为知韫是不愿待在京城,低声道:“时间上,你稍微宽容我一些。”
沉知韫看了他好一会,幽幽道:
“也罢,这事你不听我的。”
“你给我立下给凭据,免得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见她如此,陈玄文松了口气。
既然知韫要依仗他得来兵权,日后两人荣辱与共,她绝不会叫自己出事,这事便算是翻篇。
“好,取笔墨来。”
沉知韫示意下人拿来笔墨,叫陈玄文当场写下来。
目光落到他身上,却冷得厉害。
陈玄文想什么,她大概能猜到,可惜自己与他始终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等拿到自己想要的,站稳脚跟,就能名正言顺和他断开关系。
……
陈玄文本以为与沉知韫说和,便可打消了顾虑。
没想到外头的流言却迟迟不消停,甚至愈演愈烈。
一直打听这事的陈母心惊不已,等陈玄策回来时特意派王妈妈去等他:“你说说,是谁在背后故意与你作对?”
“我本以为是沉氏为了闹大此事,栽赃到汪映葭身上,逼我出手。可如今看来另有其人!”
陈玄文这几日也在处理此事。
说实话,他对背后之人尚且摸不着头绪。
京城勋贵几何,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好找出来的,更何况是谁会知道这事……
两母子坐着商议片刻。
上次他带着沉知韫一同出席文会,以为会打消了谣言。
可这几日谣言不止。
今日早朝时,就有御史掺和他后宅不宁之事,下朝后兵部尚书还来敲打一二,这背后……
这时候,王妈妈轻敲房门,声音带着紧张:“老夫人,老奴有要事相报。”
陈母皱眉,王妈妈再不济也不会这么没分寸,定然事情不小。
“说。”
王妈妈进来,顾不上行礼,俯身在陈母耳边说道:“下人来报,说是汪氏逃了。”
陈母心头一紧,随即异常震怒:“怎么回事?说清楚。”
王妈妈连忙解释:“下人说汪氏被灌下半瓶哑药,原先打算关在庄子里,过几日再动手,昨日发现人逃了。”
“那庄子里都是府上的人,若是无人相助,汪氏仅靠自己定然逃不掉。”
闻言,陈母瞬间反应过来,看向陈玄文:“协助汪氏之人,定然是背后算计你之人。”
“查!”
“给我每个角落都查仔细!”
王妈妈应是,匆匆下去。
陈母幽幽道:“这才刚回来,便出了这么多事。”
“我儿,有些事情你该做取舍。”
……
陈母前脚刚派人去抓汪映葭,隔日汪映葭就出现了。
说来也是她运气好,一下子拦住五皇子出行的马车。
当即跪地,以血诉冤!
五皇子的母家舅舅也是武将,当初就是他的亲侄儿暗中打压陈玄策,两家早有旧怨在先。
且五皇子平日最是打抱不平,众目睽睽之下,他顺势应了这事。
只是没把话说死,而是当众表示汪氏若是随意污蔑,他也好替陈玄策洗脱污名。
他将此事告知刑部,层层上报。
因涉及朝中新贵,又有五皇子出手,当朝便传到皇帝面前。
皇帝派人处理这事。
原先陈玄策是被人假冒的谣言就传得满城风雨,众人当做茶馀饭后的笑话,可汪映葭是谁?
那可是陈玄文的夫人,陈玄策的大嫂!
由她出面告状,这让众人严肃起来。
得知这个消息,陈母脑中一黑,险些昏过去,用了狠劲儿掐着王妈妈的手臂:“快!去告诉我儿!”
可惜慢了一步。
陈玄文也被刑部派人请来的。
得知这个消息,他面色不变,心中却一沉到底。
简单交代好手上事务,跟着人离开了。
到了刑部,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跪在地上,嗓音沙哑难听。
是汪映葭。
听闻陈玄文走来的动静,她猛然转过头来,眼中恨意浓烈到让他心惊。
他很快移开目光,看向此次的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绷着脸,告知汪氏所诉冤屈:“汪氏告你欺君大罪,杀害朝廷大臣陈玄策,李代桃僵,窃取其位!”
……
消息传到沉知韫耳边,她壑然抬头。
原来是汪映葭!
当初汪映葭被陈母带走,她派人暗中跟随,看看汪映葭被送去哪里,若有机会,也好把她带出来。
昨日刚听见佩兰告知汪映葭逃走一事,今日她就出现在大堂上。
背后若是无人相助,她必然不信。
所以……会是裴景玉吗?
想要借着这次的事情一举打压陈玄文?
她正思索着,外头陈母亲自来到她院外,却被下人拦住。
王妈妈示意下人让开:“这可是老夫人,你们怎敢拦着?”
下人虽心中忌惮,但不敢让开,毕竟她们是夫人院中的人:“还请老夫人恕罪,奴婢这就前去通报一声。”
秋月快步进来,告诉沉知韫陈母在外头。
沉知韫走到院中,示意下人放行:“母亲过来可有何事?”
陈母见她不紧不慢,心中焦急万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待在院子里?”
“玄策出事了,你快去帮他说说话。”
沉知韫却道:“这事不急,慢慢说来。反而越急,越自乱阵脚,容易坏事。”
闻言,陈母心中暗恨咬牙,却没再说什么。
只道:“既然如此,你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且看看玄策那边情况如何再说。”
“若是有什么对他不利的消息传出,你需要第一时间替他辩解。”
见状,沉知韫应了一声,看向一旁的王妈妈:“母亲年事已高,还不快扶她回去?”
王妈妈看了陈母一眼。
陈母冷哼一声,知道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沉氏骄纵狂妄,迟早有她苦头吃。
等人走后,沉知韫才回屋。
汪映葭知晓秘密,对陈母和陈玄文而言,若是不能闭嘴,则必然要除掉这个人。
可真真论起来,是他们对不起汪映葭。
至于陈母……
沉知韫暗想,该怎样让陈母也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