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谢玄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方才那几句对话,那暧昧的声响,象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瓦片里,眼底的痴迷与甜蜜瞬间被嫉妒与绝望取代。
下方的声音越来越暧昧,床铺也开始摇晃了起来,伴随着男人的低吼,跟女人哭泣的声音。
晚风越来越凉,吹得他浑身发冷。
捏着拳头就想冲下去阻止他们,只是才行动到一半,他的面前出现了几个黑衣人拦住了他。
“谢国公请自重。”这正是萧景珩派来的暗卫,他们出现的时候谢玄就已经知道了,这群人是跟着他来的,恐怕是表哥派来看着他的,这时候阻止他,恐怕早就防着他呢。
他眼眸猩红的望着帷幔后晃动的身影,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形跟跄了一下,悄无声息地从屋顶滑落,如同一只丧家之犬,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房间内的戏码演了约莫一刻钟,裴云铮便停下了动作。
她侧耳凝神,仔细听着屋顶的动静。
换做任何人,看着心爱之人与他人温存,都绝无可能忍这么久。
确认再无半分声响后,她转头对沉兰心挤了挤眼睛,语气带着几分狡黠:“应该走了。”
沉兰心坐起身,指尖慌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襟,脸颊上的绯红还未褪去,带着几分羞赦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呀,真是越来越调皮了,方才那般……实在太过出格。”
“还不是为了让谢玄彻底死心?”裴云铮挑了挑眉,语气理直气壮,“对付这种执念深重的人,就得断了他所有念想。”
沉兰心望着她眼底的护犊之意,心中一暖轻声道:“谢谢。”
“谢什么,咱们是朋友。”
“咳咳,闹了这么一通澡都没洗,我去洗漱了。” 说罢便转身快步走向净房,留下沉兰心在床榻上,望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
夜色渐深,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萧景珩端坐案前,手中朱笔不停,堆积如山的奏折还未批阅完。
忽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内,单膝跪地,正是暗卫。
萧景珩头也未抬,墨色的眼眸依旧落在奏折上,淡淡问道:“发生了何事?”
“回皇上,镇国公果然按捺不住,去了裴府寻衅想要为难裴大人。”暗卫的声音低沉无波禀报道。
“他没受伤吧?”萧景珩闻言手中的朱笔猛地一顿,立刻放下奏折抬眼看向暗卫,语气中难掩担忧。
暗卫一时分不清皇上问的是镇国公还是裴大人,索性如实回禀:“回皇上,并未动手,属下阻止了镇国公,所以并没有任何人受伤。”
萧景珩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低声道:“没有人受伤便好。”
“不过……”暗卫话锋一转,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不过什么?”萧景珩皱起眉头,这家伙怎么说话大喘气的?有什么不能直接说?
暗卫语气依旧平静,却字字清淅地传入萧景珩耳中:“裴大人回府之后,便与裴夫人在卧房内胡闹了一通。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停歇了,看这样子,裴大人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暗卫只懂据实禀报,却不知这话如同惊雷,在萧景珩心中炸响。
他瞬间愣在了原地,脸上的神色凝固,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一股莫名的凉意从心底蔓延开来,顺着四肢百骸游走,让他指尖发凉。
他怔怔地坐着,脑海中一片混乱。
是啊,他早该知道的,裴云铮有妻子,夫妻之间行周公之礼,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为何听到这话,他的心会如此难受?那份复杂的情绪翻涌不休,有酸涩,有烦躁,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与嫉妒。
萧景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些纷乱的情绪压下去,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淡,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好了,此事朕知道了。以后……这类无关紧要的私事,不必再向朕禀报。”
“是。”暗卫躬敬应下。
他向来习惯事无巨细地汇报,今日见皇上不愿听闻,便也不再多言,躬身一礼后,身影一闪再次隐入黑暗之中。
御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萧景珩望着案上未批阅完的奏折,却再也无法集中精神。
暗卫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那“一盏茶功夫”的描述,象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御书房内就只有他一个人,烛火将萧景珩的影子拉得颀长,他眼底翻涌着难平的戾气。
“裴云铮,你果然是个被儿女情长迷昏了头的蠢货!”他低声怒斥,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烦躁,“为了一个女人,前程不顾也罢,连自己的身体都这般不爱惜,真是愚不可及!”
话锋一转,他想到暗卫口中的沉兰心,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刺骨:“那沉氏也绝非良人,水性杨花,刚与谢玄有了首尾,转头便与裴卿厮混……真是一刻也不得闲!”
胸中的郁气越积越盛,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原本还想着对裴云铮手下留情,不必太过激进,可如今看来,不给他点刻骨铭心的教训,他永远看不清情爱虚妄、权力至上的道理。
萧景珩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指尖在御案上重重一叩:“看来,是该让裴卿彻底记住教训,方能迷途知返。”
这厢帝王暗下决心,那厢京城早已因一桩惊天大案掀起轩然大波。
镇国公府的方茹云,竟敢给皇上下药,意图谋害圣驾,此事一经传开,满京城哗然。
谋逆乃是株连三族的滔天大罪,方家得知消息后,吓得魂飞魄散,连一丝为方茹云求情的念头都不敢有,反倒第一时间撇清关系。
阖府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动用了所有人脉与家底,四处打点周旋,只求能从这桩谋逆案中脱身。
“我们方家世代忠良,绝无谋逆之心!”方老爷子在朝堂上痛哭流涕,“此女自幼顽劣不服管教,早已与家族离心,此番所作所为,皆是她一人之意,与方家无半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