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我?”沉南姿抬头,“你以前有杀我的打算?”
谢厌的神色有片刻的凝固,象是被扯回了某种回忆。
沉南姿知道了,他的确是有杀她的打算。
“呵!”沉南姿低笑。
她和哥哥的猜测都没有错,虽然不知道他现在为何这么说?
他们当初的选择确实没有错。
沉南姿不知道他是不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才会说出与她携手的话?
谢昱已经下场,开弓没有回头箭,又不是晾晒的衣服,说收回就收回。
“如何携手?”
他此刻有点情绪不稳,这个人是连喝醉了都套不出话来的人。
沉南姿顺着他的意思问。
谢厌气息依旧急促,长臂将她紧紧的困在胸前,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抚着她纤细的脊背。
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铃兰香,象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他低下头,额头轻抵着她的鬓发,温热的脸颊粘贴她细腻柔滑的肌肤。
小心翼翼的蹭了蹭,明明还想要更多,可是感觉到她的双手抵着他的腰身。
那股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住,只是用唇瓣轻轻刮过她的脸颊。
声音出奇的火热,“把你哥哥的一切都交给我,让我处理,你哥哥继续保持中立。”
“等尘埃落定,我可保你哥哥不会被牵连。”
“那谢昱呢?”沉南姿问。
哥哥都离开了,馀下的实力不足哥哥的一半,岂不是相当于架空了谢昱?
“他性子太过善良,本就不适合这诡谲的朝堂,出局也是迟早之事。”
他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瞳仁里象是有两团燃烧的火焰。
滚烫灸热,却又被一层隐忍的痛意裹挟,紧紧的黏在她的脸上。
“你为他求了免死金牌,我还能保证留下他势力不受损,至少能保住他如今的风光。”
他的双手很是用力,捏得沉南姿都有些疼。
他在拉拢她!
说实话,谢厌的条件,沉南姿很是心动。
她没有多少大抱负,吃饱穿暖,哥哥平安无事,她和谢承泽能好好的活着。
谢昱做回他的闲散皇子。
谢厌说的,正是她所期盼的。
“若是你赢了,我和承儿怎么办?”
他是要和薛清凝成亲的,薛清凝做了皇后,肯定容不下她。
她的承儿会变成一个尴尬的存在。
母凭子贵,子也与母亲的身份捆绑。
若是她的正妻之位被废,承儿会成为嫡不嫡,庶不庶的尴尬皇子。
薛清凝那边想要立太子,必须要等她生下名正言顺的儿子。
再怎么操弄,也不能把薛弘睿真的放在谢厌的名下。
皇家颜面就不允许。
儿子说好生也好生,说不好生也很不好生。
生了还要能顺利养活,顺利长大。
期间,谢承泽的日子……也是委曲求全,小心翼翼的过。
沉南姿自己过不了,也不愿承儿过这种日子。
似乎是看出她的顾忌,谢厌急切的道:
“你若是不想留在洛阳城,可以和承儿去我的封地。”
这话……
他倒是早有准备,已经安排好她和承儿的退路。
看来他并不是真的想同她携手,而是某种权宜之计。
沉南姿抬眼,与他幽谭般的黑眸相视,“我若是不愿意让出正妻之位,你打算如何?”
谢厌眼底有一丝惊讶,眼瞳都亮了几分,“为何要让?你本就是我的妻子。”
在沉南姿的眼中,似乎有一种她应允了他之后的喜悦之情。
如果是权宜之计,无论她提出何种条件,他都会竭力配合。
目的是她点头。
“我不让正妻之位,然后和承儿去你的封地,这样也可以?”
“可以,只要你喜欢。”谢厌对于她讲条件,似乎有点开心。
这愈发让沉南姿疑惑,仿佛,此刻的谢厌虚假得不象他。
如此的有求必应。
沉南姿审视着他,“此事,我得去问我哥哥,过几天再给你答复。”
谢厌看着她,眼里的神色似乎也在斟酌着她。
她向来对他保持着警剔,如此顺从,谢厌也担心她只是在敷衍她。
“明日,你同你哥哥先知会一声,后天我想单独见一下沉太尉。”
“你看,可好?”他的眼神里此刻没有了一贯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如火焰般的急迫。
沉南姿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意外,他若是演的,那演技未免有些过于的好。
两人这么多年,首次有了类似于协作的苗头。
沉南姿并不信他,而是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想弄清谢厌的真实用意。
“好!”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震撼着谢厌的心脏,他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太过于顺利。
沉南姿愿意接纳他的意见,先不管真假,他都先信她。
一切等他和沉太尉见面,毕竟决定权在沉太尉的手里。
两人各怀心事,走出竹林。
沉南姿惦记着承儿,要去弃华殿方向查找。
“你去哪里?”谢厌问她。
“我去寻承儿。”
“一起去吧!”
沉南姿也没说其他,再走一会,就是枇杷树,再过去就无路可走。
说明承儿不在这边。
两人沉默着,走到弃华殿前。
沉南姿看了一眼,依旧落败,只是好象有人打扫过。
便不由自主的看了谢厌一眼,这里是他和他母亲住过的宫殿。
不由想起薛清凝的话,这里住着的是一个被抹杀掉的女子。
可她从哥哥那里得知,他的母亲是有记载的。
为何与薛清凝说的不一致?
“你方才是在这里?”
谢厌站在弃华殿前,眼神萧瑟又沉重,没有眼泪,也没有波澜。
有一种沉重的痛楚,却又是连眉都不愿皱一下的平静。
沉南姿看不懂,只是从谢昱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这里承载谢厌和她母亲的艰难。
“记事起我便住在这里。”他说起话,转身,负手往枇杷树的方向而去。
“我的第一个好友是薛遇白。”
他走至一个石盆边停下,沉南姿也停下。
这个石盆很大,有半张床榻大小,以前应该是喂鱼,或者栽培荷花之类。
如今早已废弃,里面存储的雨水已经发绿,隐隐有些臭味。
胡乱的长了一些野草。
“我差点被人溺毙在里面,是他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