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们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林深处，朝着山下走去，投入了新一天的狩猎中。
妇人们也各自忙碌开来，有的在清理院落中冻雨留下的狼藉，有的在修补被吹倒的篱笆，有的则在兽舍与水源间往返，照料著那些吵闹却珍贵的财产。
整个村落，唯有那间最大的木屋——林封的官邸兼部落文化中心，显得相对安静。
屋内，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烘的屋子暖呼呼的。
林封没有外出，他正对着一叠表面被刮得相对平整的厚实树皮，眉头微蹙，手里捏著一根烧焦了顶端的细树枝——是他的炭笔，陷入了沉思。
他在出题。
窗外那些追逐打闹的稚嫩身影，他麾下的小学班学员。
经过一个学期的填鸭式、棍棒与胡萝卜并用的教学，这帮小崽子的普通话听说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部落里的成年人。
这并不奇怪，大人们每日要为生存奔波，狩猎、建造、处理皮毛、准备食物能挤出来学习的时间少得可怜，而且思维定式已成，学习语言和文字对他们而言，不亚于一场新的狩猎，艰难且痛苦。
反观这些小崽子，正是语言习得的黄金年龄，脑子像海绵，可塑性极强，加上林封将他们都约束起来，每天都有大半天的时间在学习，进步神速是必然的。
“天气是转凉了，露天上课确实受罪。”林封瞥了一眼窗外虽然放晴但依旧凛冽的天空，“但放寒假，不等于放羊。一个冬天光知道疯玩、吃了睡，之前学的那些玩意儿，还不都得还给老师我？”
所以，他在想题，给这帮小崽子们布置寒假作业。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在粗糙的树皮上落笔，炭笔划过纤维，发出沙沙的轻响，留下清晰的黑色痕迹。
题目不能太难，要贴合他们学过的内容，主要是复习和巩固。
抄写、组词、造句，基本也就这些，不多，但林封会分批布置给他们，每次一块树皮的作业。
林封写得极其认真，力求每个字都清晰规范，这是他留给学生们的范本。
写完一张，他便让等候在旁的云，拿去给那帮正在外面撒欢的小家伙们，让他们每人照着自己的格式，过来领取回去树皮抄写一份。
“告诉他们，这是寒假作业！”林封特意强调，“写完交给我或者云检查，谁要是偷懒，或者写得乱七八糟”他顿了顿，露出一个在云看来有点可怕的笑容，“就让他家长教训他！而且，还要负责给兽舍清理粪便！”
对于这帮已经初步理解惩罚与荣誉的小原始人来说，被揍和打扫臭烘烘的兽舍，无疑是极具威慑力的。
但这还不够，林封给这些小学生们布置了另一项特殊的任务。
“你们在家里，没事做的时候，要把你们学过的字，教给你们的阿父、阿母。”
林封站在聚集起来的小学班面前，宣布道，“谁家的大人学得好，学得快，我有奖励！多给好吃的果子（采集的野生果子已经很少了）！但是，谁家的大人要是不愿意学，偷懒，或者敷衍你们”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似懂非懂的小脸，声音提高：“你们就来告诉我！我来找他们谈谈！我看谁敢不服气！”
以他如今在部落里的威信，哪个人敢公然违逆巫的意志？
“大人们也不能只会简单的几句交流，”林封看着孩子们领命而去，心里盘算著，“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在下一代完全成长起来之前，部落的担子，主要还得靠这些成年人来扛。”
学习文化知识，不仅仅是掌握交流工具，更能潜移默化地提升人的思维能力。
这帮成年人，思维模式已经基本定型，指望他们成为学者不现实，但多认字，多思考，处理事情就能更灵活，执行复杂任务时也能更好地理解意图，减少失误。
而孩子们，才是真正的希望。他要培养的，是部落里第一代真正的文化人。
他们不能只懂得挥舞石矛，更要懂得运用头脑。
活络的脑子，比单纯的蛮力，能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未来，部落的管理、记录、规划、甚至更复杂的技术传承，都需要这些能读会写、懂得思考的人来承担。
扫盲班和小学班的教材，一直是个问题。
炭笔写在树皮上，容易模糊，不易保存，而且书写体验很差，林封早就想着要改进书写工具了。
“等来年开春，就教他们写毛笔字。”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已久。
山里有一片竹林，动物的毫毛更是不缺——狼毫、鹿毫、甚至野兔毫，都可以尝试。
找根合适的竹管，处理好毫毛，做一只能用的毛笔，以他半吊子的手工知识和部落现有的条件，虽然做不出精品，但弄出能写字的家伙，应该不难。
他回忆起自己上小学那会儿，学校还有书法课，后来上了中学，毛笔字课就渐渐消失了，只在美术课上偶尔提及，成了某种传统技艺的象征。
“以我的水平，教他们握笔、运笔，写点横平竖直的基本笔画，应该是没问题了。”林封对自己还是有清醒认识的，“至于能写成什么样，能不能出个书法家，就看个人的悟性和练习了。”
经过一个学期的学习，小家伙们认识的字不算少，已经能进行简单的组词造句了。
这个时候引入毛笔书写，正合适，一方面可以巩固识字，另一方面，书写本身也是一种极佳的专注力训练和审美启蒙。
“古人从在龟甲兽骨上刻字，到用毛笔在竹简丝帛上书写，经历了几千年的摸索。”林封感慨，“而我，可以直接带着他们跨越这个过程。”
刻字太慢，效率低下，而且只适合直线条，难以表现汉字丰富的笔画变化，所以甲骨文那种以直笔、方折为主的文字应运而生。
而炭笔书写，虽然方便，但字迹容易蹭花，不易长期保存，而且难以写出笔锋和韵味。
毛笔和墨，是更优的解决方案。
“制墨冬天倒是可以试试。”林封想到了另一个关键材料。
松树这里不缺，燃烧松枝产生的烟炱，混合动物胶（可以用兽皮熬制）和少量清水，反复捶打，应该能制成最原始的松烟墨。
过程可能比较繁琐，需要反复试验，但冬天大家户外活动减少，正好有时间来折腾这些。
屋外，孩子们的嬉闹声似乎小了一些，隐约能听到云在用她那带着稚气却已颇有条理的声音，传达着寒假作业的指令以及要求，随即引来一阵低低的、夹杂着哀嚎和好奇的骚动。丸夲鰰栈 免沸岳毒
林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走到窗边。
目光越过忙碌的村落，投向远处已经枯黄的草原，远远看到猎人们已经走到草原远处上蹿下跳的身影。
他拿起另一块干净的树皮，重新捏紧了炭笔。
“好了，接下来，该给成人班设计点复习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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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烘的屋子暖呼呼的。
林封没有外出，他正对着一叠表面被刮得相对平整的厚实树皮，眉头微蹙，手里捏著一根烧焦了顶端的细树枝——是他的炭笔，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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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在想题，给这帮小崽子们布置寒假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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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在粗糙的树皮上落笔，炭笔划过纤维，发出沙沙的轻响，留下清晰的黑色痕迹。
题目不能太难，要贴合他们学过的内容，主要是复习和巩固。
抄写、组词、造句，基本也就这些，不多，但林封会分批布置给他们，每次一块树皮的作业。
林封写得极其认真，力求每个字都清晰规范，这是他留给学生们的范本。
写完一张，他便让等候在旁的云，拿去给那帮正在外面撒欢的小家伙们，让他们每人照着自己的格式，过来领取回去树皮抄写一份。
“告诉他们，这是寒假作业！”林封特意强调，“写完交给我或者云检查，谁要是偷懒，或者写得乱七八糟”他顿了顿，露出一个在云看来有点可怕的笑容，“就让他家长教训他！而且，还要负责给兽舍清理粪便！”
对于这帮已经初步理解惩罚与荣誉的小原始人来说，被揍和打扫臭烘烘的兽舍，无疑是极具威慑力的。
但这还不够，林封给这些小学生们布置了另一项特殊的任务。
“你们在家里，没事做的时候，要把你们学过的字，教给你们的阿父、阿母。”
林封站在聚集起来的小学班面前，宣布道，“谁家的大人学得好，学得快，我有奖励！多给好吃的果子（采集的野生果子已经很少了）！但是，谁家的大人要是不愿意学，偷懒，或者敷衍你们”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似懂非懂的小脸，声音提高：“你们就来告诉我！我来找他们谈谈！我看谁敢不服气！”
以他如今在部落里的威信，哪个人敢公然违逆巫的意志？
“大人们也不能只会简单的几句交流，”林封看着孩子们领命而去，心里盘算著，“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在下一代完全成长起来之前，部落的担子，主要还得靠这些成年人来扛。”
学习文化知识，不仅仅是掌握交流工具，更能潜移默化地提升人的思维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