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封蹲在屋内一角,粗糙的双手抚过摊在地上的皮革,角落里堆放著部落所剩无几的资源——几捆麻绳被小心地放置在干燥处,旁边是已经处理过但尚未加工的动物毛皮。白马书院 哽欣嶵筷
他拿起一块鞣制好的鹿皮,用手指丈量著厚度与韧性,满意地点了点头。
制作马具的材料,看来只能用这些皮革了。
麻绳存量少,必须节省下来用于更重要的地方,这些皮革虽然制作起来更费工夫,但柔软而坚韧,非常适合用来制作他脑海中构想的驯马工具。
林封取出一把石刀,开始沿着画好的线条切割皮革。
“鼻羁…”他喃喃自语,手中不停地将切割好的皮条浸入温水盆中,使其变得柔软易塑。
鼻羁,这个看似简单却至关重要的工具,与那些需要金属制成的马衔铁不同,鼻羁完全可以用皮革制作。
它的原理简单而精妙——利用马匹鼻部神经密集、敏感的特点,通过施加轻微压力就能引导它们移动。
当缰绳向左拉时,鼻羁会压迫马的右鼻侧,它便会自然地向左转,向右拉则相反,向后拉时,鼻羁会勒紧,使马匹感到不适而停下步伐。
林封细心地将皮条编织成网状结构,中间留出适当的空隙,既不会妨碍马匹呼吸,又能在需要时施加恰到好处的压力。
对尚未完全驯化的动物而言,任何过于粗暴的控制都会引发恐慌和抗拒,鼻羁的优势正在于此——它是一种温和的引导,而非强制的控制。
“毕竟是未成年的小马,不能太着急。”他自言自语道,手中的活计却丝毫不慢。
成年野马通常能长到一米二到一米四的高度,而部落里的这两匹,肩高仅有一米左右,还处在成长的黄金期。
正因如此,现在正是开始训练的最佳时机——它们已经能够承受轻度的训练,同时又足够年轻,可塑性极强。
三天后,当初升的太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向部落,林封拿着制作完成的两副鼻羁走向兽栏。
两匹小马驹——一匹枣红色,一匹灰褐色——见到林封靠近,警惕地竖起耳朵,却没有躲闪。
“今天带你们出去走走。”林封轻声说道,慢慢伸出手,让马驹熟悉他的气味。
枣红色的小马犹豫片刻,上前嗅了嗅他的手,然后允许他抚摸自己的脖颈。
林封趁机将鼻羁轻轻套在它的鼻子上,动作轻柔而迅速。
小马惊得后退两步,甩了甩头,但很快发现这个皮制的东西并没有带来疼痛,只是鼻子上多了一种陌生的触感。
灰褐色的小马则更加抗拒,它躲闪著不让林封靠近,直到林封拿出一块矿盐吸引它注意力才勉强就范。
戴上鼻羁后,它不停地用前蹄刨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林封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两匹小马逐渐适应了鼻羁的存在,这才拿起连接在鼻羁上的皮绳,轻轻引导它们向外走去。
初时小马们不肯配合,枣红色的小马甚至试图后退挣脱,但林封早有准备,他稳住身形,轻轻拉动缰绳,施加轻微的压力。
小马发现反抗只会让鼻子不舒服,而顺从则毫无不适,很快便放弃了抵抗。
这是一个晴朗的冬日,阳光虽然薄弱,却足够驱散夜间的寒意。
部落里的其他人看到林封牵着两匹小马走出兽栏,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几个孩子想凑近观看,被林封用眼神制止——训练初期,可不能让这两匹小马受惊。
他牵着两匹小马在部落周围的空地上慢慢行走,让它们熟悉被牵引的感觉,同时也让它们见识更多外面的世界。
小马们起初紧张不安,耳朵不停地转动,眼睛警惕地观察著四周。
但随着行走的继续,它们逐渐放松下来,甚至开始对周围的环境产生兴趣,偶尔会试图低头啃食路边的草。
当然,林封没有忘记兽栏里的那头牛犊。
相较于活泼好动的小马,这头毛色深棕的牛犊性格显得有点暴躁,野性未消,体型已经不小,力量也不容小觑。
对于牛,林封准备了另一种控制工具——头络。
头络与鼻羁原理不同,它是套在牛头部的笼头状工具,主要通过压迫牛的头部特定部位来实现控制。
相比马,牛的头部更加坚硬,神经分布也不同,头络是更为合适的选择。
林封同样用皮革制作了头络,在关键部位做了加厚处理,避免磨损牛的皮肤。
几天后,当两匹小马已经基本适应了鼻羁,他开始对牛犊进行训练。
给它套上头络可就麻烦多了,牛脾气倔得很,叫上了几人帮忙按著才套上。
让牛犊子连着戴着头络两天,直到完全适应了,才把它牵出去。
牵着它在部落里行走时,它表现得相当配合,只是偶尔会被自己的好奇心带偏方向,想要去啃食路边的干草。
林封会特意选择较为嘈杂的路线,穿过村落,让它们习惯人类活动的声响,有时则会带它们走过不同类型的地面,训练它们在不同地形上行走的勇气。
部落里的人从最初的惊奇到逐渐习惯,后面林封也安排人来接替他来继续给牛马做适应性训练。
两周后的一个下午,林封尝试了一项新的训练。
他在两匹小马和牛犊的背上轻轻放置了几捆轻巧的干草。
小马们对此表现出明显的不安,不停地甩动身体,试图摆脱背上的异物,牛犊则只是回头看了看,便继续咀嚼嘴里的草料。
“放松,放松…”林封抚摸著小马的脖颈,帮助它们平静下来。
这些牲畜还未完全长大,承载能力有限,现在的负重训练,目的不是让它们干活,而是让它们提前适应将来背负货物的感觉。
等它们成年后,将能帮助部落运送柴火、水源和各种物资,大大减轻人力的负担。
而其他的动物就作为牲畜肉食来饲养,兽舍中早已失去了飞翔的能力的野鸡野鸭们——它们翅膀上的长羽早就被剪去,彻底变成了走地鸡和走地鸭。
在过去两个月,倒是也收获了几个鸡蛋、鸭蛋。
然而随着冬季的深入,它们的食物供应成了问题。
野鸡还好应付,它们能够啄食草料中残留的草籽,还有嫩叶、树根等。
但野鸭不同,它们的天然食性是水草、螺类和小型水生动物,在入冬前还好,林封会让人收集些水草、螺类喂食,而在河流部分封冻的严冬,这些食物变得极其难得。
林封站在兽舍前,观察著里面的禽类。
野鸡们活泼地在干草堆中翻找食物,而野鸭则显得萎靡不振,只是偶尔啄食几下食槽中它们并不喜欢的草籽。
“这样下去不行。”
“明天得组织几个人,去溪流破冰收割些水草,不用走进水里,在岸边收集就行,再看看能不能摸到些螺类。”
“总比失去这些野鸭好,它们本应迁徙到南方过冬,被截胡留在了这里,过冬确实麻烦,农业还没发展起来呢。”
“实在不行,就只能吃掉一部分了。”
与其让所有野鸭都营养不良,不如保留下最强壮的那些,等待春天来临后再行繁殖。
野猪的饲养相对简单许多,这些杂食动物几乎什么都吃——草料、根茎、嫩树叶,甚至是处理猎物时剩下的边角料。
牲畜与人类一样,需要盐分维持健康,但它们不需要人类那样提纯后的盐,粗糙的矿盐就能满足需求,还能补充必要的矿物质。
所以之前林封派石头带人回新手村补充盐时嘱咐过带上一筐矿盐回来。
鼻羁和头络的使用效果、每头牲畜的反应、食物的消耗情况、存在的问题与可能的解决方案…这些细节都被他用简陋的文字和符号记录下来。
漫长的夜里,林封做了一个梦。
梦中,成熟健壮的马匹背负著沉重的物资在部落间穿梭,牛只拉着简易的犁具开垦土地,成群的鸡鸭在田间觅食,肥壮的野猪在圈养地繁衍生息。
一个不再完全依赖狩猎与采集的未来,正在这些被驯服的动物身上,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