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天清晨,木屋门口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与担忧的气氛。伍4看书 勉废岳黩
云把最后几块用新鲜树皮包裹好的肉干塞进石头的背篓里,小脸上写满了不舍和嘱咐:“哥,听林的话。林,小心,野兽。”她现在已经能流利地用这种简短的词句表达关心了。
林封心里一暖,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看好家,我们找到盐就回来。”他故意用了云能理解的称呼。
石头则显得干劲十足,仿佛不是去进行一场前途未卜的勘探,而是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围猎。
他背上那个硕大的、用坚韧藤条和木框制成的背篓,里面装着肉干、水袋、工具,还有一张用来露宿的兽皮。
林封的背篓则小一号,主要装一些更精细的工具和引火物。
两人告别了站在门口不停挥手的云,踏入了那片正在缓慢苏醒的森林。
一进入林子,融雪期的恶意就扑面而来。阳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林地里比外面更加阴暗潮湿。
积雪在这里融化得更不均匀,形成一个个隐蔽的水坑和泥潭,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湿木头的气息,偶尔还夹杂着一些不知名植物萌发的新鲜味道。
“注意脚下,看那些动物常走的地方。”林封一边艰难地拔著腿,一边对石头说,他指著一条隐约可见、被踩得略微板结的小径,“这种,叫‘兽径’。”
林封想要借此多教会阿巨一些新辞汇,免得这家伙在他和小尾巴都能流利对话的时候还只能吱吱呜呜的。
石头低头看了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对辨认这些痕迹有着天生的直觉。
第一天,他们沿着几条看似有希望的兽径深入了数公里。
林封仔细观察著沿途的岩石,特别是那些颜色发白、或者表面看起来有些异常光滑的地方。
遇到可疑的,他就让石头用石斧敲下一小块,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用舌尖尝一下。
结果无一例外,不是普通的石灰岩,就是毫无味道的砂岩。
最坑爹的一次,他尝到一块带着浓重腥臊味的石头,差点把早饭吐出来,估计是哪个肉食动物的“厕所标志”。
“呸呸呸!这特么是尿结石吧!”林封一边狂吐口水,一边用水囊漱口,狼狈不堪。
石头在一旁看着,咧开大嘴无声地笑了,被林封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晚上,他们找了个背风的岩石凹陷处过夜。
拾来的柴火都是湿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点燃,篝火冒着浓烟,呛得人直流眼泪。
就着火光和热水,啃著冰冷坚硬的肉干,林封开始有点想念木屋里温暖的壁炉和云煮的热汤了。
“林,为什么,要找,这种石头?”石头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他指著周围随处可见的岩石,“石头,很多,不能吃。”在他看来,花费这么大力气寻找一种不能吃、看起来也平平无奇的石头,实在难以理解。
林封叹了口气,知道光靠说是没用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又指了指石头的肌肉:“我们,需要盐,才有这个。”他做出一个发力的动作,“没有盐,我,像今天这样,”他模仿自己白天扶著树喘气的样子,“你,以后,也会。”
他把“不能打猎”的终极威胁又搬了出来。
果然,一听到可能会变得虚弱、不能打猎,石头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他似懂非懂,但“不能打猎”这四个字如同紧箍咒,让他瞬间打消了所有疑虑,用力点头:“找!找到!”
第二天,第三天他们持续向着森林更深处探索,日子变得重复而枯燥。
白天在泥泞中跋涉,辨认痕迹,敲打品尝各种石头,晚上则寻找勉强能栖身的地方,点燃呛人的篝火,提防著可能出现的野兽。
林封的耐心和乐观在被一点点消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这片森林里,真的存在裸露的盐矿吗?还是说,动物的盐分来源是某些特定的泉水或者盐碱地,早已被融雪覆盖?
第四天下午,天空阴沉下来,飘起了冰冷的雨夹雪,让本就难行的路途更加糟糕。
两人的皮衣都湿透了,又重又冷,林封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他甚至开始盘算,是不是该放弃,先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林,看。”一直沉默带路的石头突然停下脚步,指著前方一条不起眼的、水流潺潺的小溪谷,“那里,脚印,多。”
林封精神一振,顺着石头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溪谷边缘的泥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动物足迹!
有鹿那种分瓣的蹄印,有羊小巧的脚印,甚至还有熊掌印和一些啮齿类动物细碎的痕迹,这些脚印都指向溪谷的上游方向。
“有戏!”林封瞬间来了精神,疲惫一扫而空。
他示意石头放轻脚步,两人沿着溪谷,小心翼翼地向上游摸去。
越往上走,痕迹越是惊人,溪边的泥土和岩石上,布满了被反复翻刨的坑洞和清晰的抓痕。
空气中也似乎弥漫开一种若有若无的、特殊的矿物质气息。
绕过一块巨大的、长满青苔的岩石,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不大的、背阴的山坳,阳光难以直射,因此积雪尚未完全融化。
而就在山坳的尽头,倚靠着山体,赫然矗立著一面颜色奇异石壁!
那石壁不像周围的岩石那样呈现青灰色或褐色,而是一种灰白中透著微黄的颜色,表面看起来有些粗糙,但又异常光滑,仿佛被什么东西反复打磨过。
是石壁前方那片空地几乎看不到泥土本色,完全被无数交错重叠的动物脚印踩得无比坚实、光滑如镜。
地上散落着各种颜色的毛发、断裂的蹄甲,甚至还有一些风干的粪便。
而那道灰白色的石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舔痕和啃咬印记。
“找找到了!”林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他心脏狂跳,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他几乎是扑到石壁前,用手指触摸著那些光滑的舔痕,感受着那不同于普通岩石的、略带湿润和颗粒感的质地。
他掏出石斧,示意石头在石壁边缘一处痕迹较浅的地方,用力敲下了一小块鸽蛋大小的、灰白色的矿石。
林封接过这块沉甸甸的“原矿”,深吸一口气,他伸出舌头,极其小心地、用舌尖轻轻碰触了一下矿石粗糙的断面。
一股极其复杂、强烈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首先是毋庸置疑的咸,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苦涩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涩感席卷而来,刺激得他口腔发麻,差点直接吐出来。
“呸!呸!苦!涩!”他连忙吐了几口唾沫,眉头紧紧皱起。
但下一秒,狂喜就淹没了他!
“是盐!是矿盐!没错!就是它!”他激动地抓住石头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就是这味道!又苦又涩又咸!这就是没提纯过的盐!”
石头被他晃得有点懵,但也感受到了林封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
他看着林封手里那块灰不溜秋、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石头,又看看林封激动得发红的脸庞,虽然依旧无法将这种“苦石头”和“力气”联系起来,但他相信林的判断。
他也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而开心的笑容。
“快!敲!多敲点下来!”林封不再犹豫,指挥着石头开始“采矿”。
石头抡起带来的大号石斧,对着石壁边缘质地相对酥软的地方用力敲击。
“哐!哐!”声音沉闷,石屑飞溅。
果然如林封所料,这矿盐并不十分坚硬,石斧很容易就能劈下大块大块的矿石。
林封则忙着将敲下来的矿石块捡起来,放进两人的背篓里,他专挑那些颜色相对浅、杂质看起来少一些的。
很快,他的背篓就满了,石头的那个超大背篓也装了大半。
看着几乎被他们啃掉一角的盐壁,和两个沉甸甸的背篓,林封心满意足。
他估计这些矿石加起来得有二十多斤,提取出来的盐足够他们用上好一阵子了,甚至还有富余可以尝试做点腌肉。
“够了!我们回家!”林封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他已经在脑海里构思著如何利用木屋里有限的工具,将这些苦涩的矿石变成雪白晶莹的救命精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