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上课!(1 / 1)

木屋里的日子,一旦形成了某种固定的节奏,时间就好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一转眼,阿巨和小尾巴——哦,现在林封心里更倾向于叫他们“大个子”和“小跟班”——已经在这个“公司”里担任固定岗位已经一个多月了。

大个子是毋庸置疑的首席伐木官兼预备役保安队长,那一身蛮力不用来劈柴简直是暴殄天物。

屋外那垛比他个头还高的柴火堆,就是他卓越绩效的证明。

小跟班则是多面手,剥皮、鞣革、熏肉、缝补,甚至还能客串一下野外觅食嚮导,技能树点得那叫一个实用。

生活上,林封也终于摆脱了光杆司令的窘境。

晚上有人自觉添柴,早上有处理好的猎物,连身上那件破大衣的补丁都被小跟班缝得比他原来的手艺细密了不止一个档次。

按说,这小日子应该挺美了。

但林封心里,总有个疙瘩,越来越大。

沟通基本靠猜,管理基本靠吼,理解基本靠缘分。

就比如今天早上,他想让大个子去把熏肉架下面堆积的灰烬清理一下,免得影响通风。

他连说带比划,指着灰烬,做出扫除的动作,嘴里还配着“呼——呼——”的吹气音效。

阿巨瞪着铜铃大眼,认真看了他半晌,然后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转身抡起石斧,对着熏肉架的支撑腿就是一下!

“我靠!住手!不是拆了它!”林封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老子是说清理!清理下面的灰!ash!懂吗?dt!”

阿巨举着斧头,一脸无辜加困惑,那表情分明在说:“不是你让我对它动手的吗?”

旁边的小尾巴倒是机灵,看看林封的表情,又看看地上的灰,拿起一片大树叶,试探性地扇了扇。

林封差点老泪纵横:“对对对!还是你聪明!扫掉!弄走!”

阿巨这才放下斧头,挠了挠他那一头油腻打绺的乱发,蹲下去用手捧灰。

林封以手扶额:“这沟通成本也太高了!再这么下去,我怕哪天比划错了,他能把房子给我点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扫盲!必须扫盲!立刻!马上!

之前林封只是在晚上偶尔给他们教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现在林封打算正式给他们上课!

他受够了这种跨服聊天的日子,他要建立一套通用的、精准的沟通体系。

他要在这万古冰原上,点燃文明的第一缕火种——知识之火!

说干就干。

这天下午,阳光难得露出了点暖意,虽然依旧冷得哈气成冰,但光线充足。

林封把刚检查完陷阱回来的两人叫到跟前,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清了清嗓子,用尽量缓慢清晰的语调,配合着手势宣布:

“听着!从今天起,每天下午,太阳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他指了指天空某个角度,“我们,在这里,学习!”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们俩,最后指向木屋旁那片背风的悬崖,那里有一面巨大而平整的石壁。

大个子和小跟班面面相觑,大个子脸上是纯然的迷茫,小跟班则带着点好奇。

林封不由分说,推着两人就往悬崖下走。

他早就物色好了地方,石壁前有一小片平整空地,正好可以生一堆篝火,既能取暖照明,又能增加点“传道授业”的神圣氛围。

“看好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教室’!”林封叉着腰,意气风发,彷彿站在哈佛的讲台上。

他先从火堆里捡起一根烧黑的木棍,走到石壁前。

深吸一口气,如同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他在粗糙的石面上,划下了一个极其简单却又无比重要的符号——一团跃动的火焰。

然后,他转身,指向身旁噼啪作响的篝火,清晰地发出一个音:“火(huo)。”

他再次指向石壁上的图案:“火。”

接着,他看向小跟班,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她。

她似乎天生就对这种符号化的东西有极强的感应,她看看火堆,又看看石壁,小嘴张了张,发出一个有些生涩但音调大致不差的音节:“霍火?”

“对!火!”林封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还得是小孩子学得快。

他又看向大个子。

大个子大个子在打哈欠。

他靠着石壁,脑袋一点一点,眼神放空,显然觉得眼前这一切,远不如研究怎么一斧子劈开木头有意思。

让他坐在这里看鬼划符,简直是浪费他狩猎不,是砍柴的宝贵生命!

林封的脸黑了一下。

他捡起早就准备好的一根细长直溜的木棍,走到大个子面前,用棍子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

“认真点!看这里!”林封指着石壁。

大个子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喉咙里咕噜一声,算是回应。

“跟我念,火(huo)。”林封耐着性子。

大个子:“呼?”

“是火!嘴巴拢圆,第三声!火!”

大个子:“呵。”

林封:“”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升高,这届学生,天赋差距也太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因材施教,因材施教。

他让大个子坐直,指着火焰,一遍遍重复。

大个子倒是跟着念了,但那发音含糊得像是含了个核桃,而且念了不到三遍,眼神又开始飘忽,甚至试图伸手去拿靠在旁边的石斧,大概觉得听课不如去砍两棵树实在。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林封手中的教棍,不轻不重地抽在了大个子肌肉虬结的手臂上。

大个子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手臂上那道浅浅的白痕,又抬头看看林封,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生动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畏惧,而是纯粹的、毫不掩饰的 困惑。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搁这儿给我挠痒痒呢?”

他甚至伸出另一只手,挠了挠刚才被打的地方,彷彿在确认有没有蚊子叮咬。

林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失策了!彻底失策了!跟一个能在冰天雪地里光着身子跟野兽搏杀的原始人比抗打击能力?他这教棍的威慑力,估计还不如蚊子嗡嗡叫!

课堂陷入了僵局,优等生小尾巴在旁边看得库库笑,差生大个子有恃无恐。

林封眯起了眼睛,肉体惩罚无效?没关系。

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以及职场毒打的文明人,他深知,最残酷的惩罚,从来不是疼痛,而是 无聊和剥夺核心价值。

“好,很好。”林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让大个子莫名觉得后背发凉的笑容。

他没收了阿巨的石斧,然后,把他带到那棵早就被砍倒、横在地上的巨大枯树旁。

“你,不是喜欢砍柴吗?”林封皮笑肉不笑地说,“今天,就在这里砍。把它,给我劈成这么小的块。”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巴掌大的尺寸。

阿巨一开始还挺高兴,觉得这惩罚正中下怀,比坐着听天书强多了,他抡起斧头,干劲十足。

“咚!咚!咚!”

木屑飞溅,一块块木柴被劈开。

林封就在旁边抱着胳膊看着,还特意把小跟班也叫到身边,继续指着石壁上的“火”字教学。

“看,火,用来取暖,烤肉,驱赶野兽。”

“火!”小尾巴念得字正腔圆。

大个子砍柴的动作慢了下来,时不时偷偷往这边瞟一眼。

一个小时过去了。

大个子劈开的木柴已经堆起了一小堆,但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脸上的表情从“轻松愉快”变成了“有点烦”,又从“有点烦”升级到了“生无可恋”。

这种重复、机械、毫无技术含量和成就感的工作,对于他这种习惯了狩猎、追逐、与危险共舞的部落勇士来说,简直是精神上的酷刑!

他看着林封和小跟班在一旁“叽叽喳喳”,学习着那种神秘的、似乎蕴含着力量的符号,自己却像个被流放的傻子一样在这里对着死木头发泄精力。

尤其是当他看到林封开始教第二个字——“肉”,并且拿出一小块肉干作为形象教具时,大个子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吼——!”

他发出一声烦躁的低吼,把石斧往地上一扔,走到林封面前,指着那堆柴火,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做出一个痛苦的表情。

林封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不动声色:“怎么?不想砍了?”

阿巨用力点头。

“想学这个?”林封指了指石壁上的字。

阿巨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小尾巴手里那小块肉干,又看了看林封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想学,可以。”林封捡起石斧,塞回他手里,“但是,规矩要立下,上课,认真。不认真,就砍柴,一直砍,而且”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具杀伤力的威胁:“学不会,就不能跟我,一起去打猎。只能,天天砍柴。”

“打猎”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大个子,不能打猎?对于一个部落勇士来说,这简直是剥夺了他的身份和荣耀!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看看石斧,又看看石壁,最终,像是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他垂头丧气地走回石壁前,一屁股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里充满了被迫的、但无比坚定的专注。

那模样,活像个被班主任抓包的小学生。

林封满意地点点头。

“好,我们继续。”他拿起木炭,在“火”字旁边,划下了一块简笔的肉块。

“肉(rou)。”

小跟班立刻清脆地跟上:“肉!”

大个子憋红了脸,喉咙里滚动了好几下,终于发出一个沉闷但清晰的音节:“漏肉!”

林封讚许地看了他一眼。

“对,肉!”

夕阳的余晖洒在悬崖下的“教室”里,篝火噼啪,石壁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如同文明的楔子,钉进了万古的荒芜。

严厉的先生,聪慧的女学生,还有一个被学习折磨得痛不欲生、却不得不屈服于“不能打猎”威胁的男学生。

在这冰河世纪的黄昏,第一堂课,总算勉强走上了正轨。

林封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成就感。

他彷彿已经看到,未来某天,他能流畅地指挥大个子“去把东南角第三个陷阱检查一下”,而不是比划半天差点把房子拆了。

那划面,想想就让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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