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气三层巅峰的修为,让他体内那涓涓细流般的灵力壮大了不少,运转周天时越发顺畅自如。五感敏锐度再次提升,如今他站在自家院里,甚至能隐约听到村中央井边妇人们的低声闲聊。力气更是增长明显,百来斤的柴火扛在肩上,步履依旧轻快。
最大的变化,来自那小小的“益气散”。
成功炼制出第一份后,李长生又耗费了不少时日和材料,逐渐摸索出更稳定的炼制手法。虽然成功率依旧只有十之二三,且每次只能得到极少的一小撮,但这点微不足道的药散,对他而言却不亚于仙丹妙药。
每次服用,那温和却有效的药力都能推动他的修为明显增长一截,远比枯燥打坐和吞服那坑爹的“强身健体丹”来得高效。靠着这自产的“外挂”,他感觉突破到炼气四层的壁垒越来越薄,仿佛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实力的提升带来了更多的底气和更长远的目光。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查找野生药草,开始更系统地在屋后开辟那片小小的药圃。利用《百草图谱》里的知识和自身木系灵力的细微感应,他小心翼翼地松土、施肥,移植。
他将找到的凝露草、宁神花分株繁殖,又尝试移栽了几株新发现的“月光叶”和“地藤根”。每次移植后,他都会耗费宝贵的灵力,一丝丝地滋养这些娇贵的植株。过程缓慢而艰辛,每次滋养完都几乎要将他体内的灵力抽空,需要打坐恢复许久。
但回报是喜人的。在他的精心照料和灵力催化下,这些低等药草的长势明显优于山野间的同类,叶片更肥厚,色泽更莹润,蕴含的灵气也略微浓郁一丝。那片小小的角落,成了他最大的秘密和希望所在。
家里的状况也在悄然改善。偶尔陷阱的收获,让餐桌上隔三差五能见到荤腥。柳丫的脸色愈发红润,眼神里的光彩也日渐增多。她虽不能言,却心细如发,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李长生偶尔晚归或身上沾着奇怪的泥土也从不多问,只是默默准备好热水和饭食。
儿子李平安更是长得虎头虎脑,异常壮实。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李长生能清淅地感觉到,儿子体内那丝残缺的木灵根,无时无刻不在自行汲取着天地间微薄的灵气,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但确确实实在缓慢壮大着。这让他无比欣慰,时常抱着儿子,感受着那微弱却坚韧的生命力,觉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他甚至开始偷偷用极度稀释的凝露草露珠喂给平安,小家伙似乎很是喜欢,每次喝了都咿咿呀呀地手舞足蹈。
然而,正如春日的天气变幻莫测,平静之下,暗流已然涌动。
村尾的王老五,最近日子越发难熬。赌债欠了一屁股,债主放话再不还钱就要卸他一条骼膊。他象只热锅上的蚂蚁,在村里四处晃荡,红着眼睛琢磨来钱的路子。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村头那间孤零零的土坯房。
李长生家最近的变化,虽然细微,但落在有心人眼里,却格外扎眼。以前十天半个月不见荤腥,现在似乎总能闻到点肉味。那哑巴媳妇脸色好了,身上那件破衣服好象也洗得更干净了些。最重要的是,他王老五好几次瞥见李长生从后山回来,背篓里看着是柴火,但底下似乎总藏着些不一样的草根树皮,有一次他甚至好象看到了一抹奇特的莹白色——象极了以前镇上郎中高价收过的某种药材!
“呸!一个外来户,穷得叮当响,凭什么走运?”王老五啐了一口,心里又酸又妒,一股邪火噌噌往上冒。他认定李长生肯定是撞了大运,在哪发现了值钱的药材窝子,偷偷发财。
贪婪和野心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
这一天,李长生照例早早起身。他感觉体内灵力充盈,突破炼气四层的契机似乎就在眼前。他打算进山更深一点的地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炼制益气散的主药“三叶青芝”的踪迹,若是能找到,或许就能一举突破。
他仔细叮嘱了柳丫几句,让她关好门户,便背着药篓和柴刀出了门。
王老五远远地蹲在自家破院子门口,看似晒太阳,眼睛却一直眯着村头的方向。看到李长生独自一人进了山,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和兴奋。
“机会来了!”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约莫一个时辰,估摸着李长生已经走远了,这才拍拍屁股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朝着村头李长生家走去。
柳丫正在院里晾晒衣服,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王老五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心里下意识地一紧。村里人都知道王老五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她都尽量躲着。她连忙低下头,加快手里的动作,想赶紧回屋。
“哎!长生家的!”王老五却径直走到篱笆外,咧着一口黄牙,嬉皮笑脸地喊道,“长生兄弟呢?又进山发财去了?”
柳丫身体一僵,不敢抬头,只是摇了摇头,抱着木盆就要往屋里走。
“唉,别走啊弟妹!”王老五见状,提高了嗓门,语气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逼迫,“哥最近手头紧,想找长生兄弟借点钱应应急。听说他最近可是发了不少财啊,挖到好宝贝了吧?可不能忘了咱们乡里乡亲啊!”
柳丫闻言,脸色微微发白,抱着木盆的手指攥得发紧。她不会说话,只能用力地摇头,眼神里满是惊慌和抗拒。
“怎么?不说话?看不起我王老五?”王老五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认定有鬼,语气也变得恶劣起来,“我告诉你,这蒙特内哥罗坳还没人敢不给我王老五面子!你们家偷偷摸摸发财,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今天要不拿出点好处,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着,竟一把推开那简陋的柴扉,就要往院里闯!
柳丫吓得后退一步,手中的木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湿衣服散落一地。她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急促气音,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
屋内的李平安似乎被外面的动静惊吓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孩子的哭声更是刺激了柳丫,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挡在屋门口,张开双臂,死死拦住王老五,眼神虽然害怕,却带着一丝母兽护崽般的决绝。
“嘿!你个哑巴还敢拦我?”王老五被激怒了,脸上横肉一抖,伸手就要去推搡柳丫。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柳丫肩膀的瞬间——
“王老五!你想干什么?!”
一声低沉却蕴含着怒意的冷喝,如同炸雷般从王老五身后响起!
王老五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头。
只见李长生不知何时竟去而复返,正站在院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背上的药篓空空如也,显然是匆忙赶回。那双平日里温和甚至有些懦弱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刀,冷冷地钉在王老五身上,一股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开来。
王老五被李长生这突如其来的出现和截然不同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收回了手,色厉内荏地叫道:“李……李长生?你……你回来得正好!我……我来找你借点钱!”
李长生没有理会他的叫嚣,目光快速扫过院内。看到散落一地的衣物、挡在门口脸色苍白的妻子、以及屋内传来的儿子响亮的哭声,他心中的怒火瞬间腾起。
他一步步走进院子,每一步都似乎踩在王老五的心尖上。炼气三层巅峰的修为带来的气势,虽然微弱,但对于王老五这等毫无修为、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凡人来说,已足以形成一种心理上的压迫。
“借钱?”李长生声音冰冷,走到王老五面前,两人身高相仿,但他挺直的脊梁和冰冷的眼神,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我家的情况全村都知道,哪来的钱借给你?你闯我家门,吓我妻儿,这就是你借钱的态度?”
王老五被李长生的气势所慑,喉咙发干,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感觉今天的李长生格外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就是让人觉得心头发怵。
“我……我听说你挖到了值钱药材……”王老五硬着头皮道,声音却低了不少。
“听说?听谁说的?”李长生逼近一步,眼神更冷,“你亲眼看见了?还是我李长生亲口告诉你了?王老五,我敬你是乡亲,但你若再敢胡搅蛮缠,惊扰我的家人……”
李长生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王老五那微微颤斗的手,以及院内那根用来顶门的粗木棍。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王老五被李长生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寒光吓住了。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敢纠缠,眼前这个仿佛变了个人的李长生,真的会动手!
欺软怕硬的本性占了上风。王老五咽了口唾沫,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干笑:“长……长生兄弟,别……别生气,误会,都是误会……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灰溜溜地侧身从李长生旁边挤过,头也不回地快步溜走了,连地上的柴扉都忘了关。
直到王老五的身影消失在村路尽头,李长生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刚才那一刻,他是真的动了怒,甚至起了杀心!幸好及时赶回。
他连忙走到柳丫身边,柔声道:“没事了,丫,别怕,我回来了。”
柳丫看到丈夫,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身体一软,差点瘫倒,被李长生及时扶住。她指着王老五离开的方向,又急又怕地比划着名,眼中泪光闪铄。
李长生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我知道,我知道,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他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
王老五虽然暂时被吓退,但贪婪的种子已经种下。今天他能闯上门,明天就可能散布谣言,或者勾结更麻烦的人。
“看来,安稳日子到头了。”李长生看着王老五消失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深沉锐利,“炼气四层,必须尽快突破!实力,才是唯一的道理!”
他扶起柳丫,关好院门,抱起屋里还在抽噎的儿子。
小小的土坯院里,温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李长生知道,他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才能守护住这来之不易的微小幸福。
蒙特内哥罗坳的天空,不知何时聚拢了层层乌云,一场春雨,似乎即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