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意被初冬的冷冽取代,蒙特内哥罗坳的风刮在脸上已经开始有了刀割般的感觉。但李长生心里却揣着一团火,一团名为希望和力量的火焰。
炼气三层!
这三个字在他心间反复回荡,每一次默念都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颤栗。他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在土里刨食的凡俗农夫了。虽然只是修仙之路最微不足道的起步,但对他而言,不啻于一步登天。
体内那涓涓细流般的灵力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他尝试着运转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基础周天法门,灵力流过干涸脆弱的经脉时,依旧带着细微的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种滋润和强化的舒泰感。他的五感变得敏锐,力气增大了不少,以往需要耗费半天力气的农活,现在可能一个时辰就能轻松完成。
更重要的是那本《百草图谱初解》。大量的知识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蒙特内哥罗坳周围那些他以往视而不见、或者只当是寻常杂草的植物,此刻在他眼中都有了全新的意义。
“止血藤,凡品下阶,叶片揉碎外敷可快速凝结小创口血液……” “凝露草,凡品中阶,清晨叶片积聚的露水略带灵气,长期饮用可微弱改善体质……” “铁骨根,凡品上阶,根茎坚硬,需特殊手法炮制,熬汤服用可微弱增强骨骼轫性……”
这些都是图谱里记载的、对凡人甚至低阶修士都略有裨益的草药!而李长生清淅地记得,就在他开垦的那片坡地附近,以及后山向阳的某些角落,似乎就生长着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植物!
他的心活络了起来。
系统奖励的十年修为是根基,而这《百草图谱初解》则是他目前改善现状、甚至获取资源的最好途径!
但他没有立刻声张,也没有迫不及待地冲上山去采药。前世的社会经验告诉他,怀璧其罪。在这封闭贫瘠的山村,任何一点超出常理的变化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他现在实力低微,必须谨慎。
他首先将更多精力放在了照顾柳丫和刚出生的儿子身上。柳丫产后虚弱,虽然有安胎蕴元散打底,但营养必须跟上。他利用增强后的体力和速度,设置的陷阱终于不再空空如也,偶尔能捕获一两只瘦弱的野兔或山鸡。熬成的肉汤,他大部分都端给了柳丫。
小家伙被取名为李平安,寓意简单而真挚。平安的哭声似乎都比其他婴儿更响亮一些,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睁开时,仿佛真的带着一丝灵动的光泽。李长生能隐约感觉到,儿子体内那丝残缺的木灵根,正在微弱地汲取着天地间稀薄的灵气,虽然缓慢,但确实在自行生长。这让他欣喜若狂。
待柳丫身体稍好,能下床简单活动后,李长生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他依旧每天下地,但不再象以前那样只知道傻傻地锄地。他依据《百草图谱》里的知识,刻意地将地里和附近的一些“杂草”保留下来,甚至偷偷将几株确认无毒的、略有价值的药草幼苗,移栽到自家房屋后面一小块背风向阳的隐蔽角落里。
他尝试着调动体内那微薄的木系灵力——他的伪灵根也偏向木系,虽然杂乱,但总有一丝属性——去感应和滋养那些移栽的药草。效果微乎其微,几乎感觉不到变化,但他乐此不疲,将这当成是一种对灵力的锻炼和掌控。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平静,但内在的变化只有李长生自己清楚。他每天雷打不动地吸收那“强身健体丹(劣等)”,虽然对炼气三层的他效果已经大打折扣,但聊胜于无。修为在缓慢而坚定地巩固着,对灵力的运用也越发熟练。
转机发生在一个晴朗但寒冷的午后。
李长生照例在屋后“照料”他那片小小的、只有寥寥几株药草的试验田。当他将一丝灵力注入一株半枯萎的“凝露草”时,异变发生了。
那株原本蔫头耷脑的凝露草,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颜色变得翠绿欲滴,叶片表面甚至迅速凝结出了一颗颗细小的、在阳光下闪铄着微光的露珠!一股极其淡薄、却无比清淅的灵气波动从草叶上散发出来!
李长生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
他成功了?!灵力竟然真的能催生灵植?!虽然这凝露草只是最最低等的凡品灵植,但这意义非同小可!
他强压下激动,仔细观察。发现这株被灵力催化的凝露草,其蕴含的灵气量,似乎比图谱中描述的寻常凝露草要高出那么一丝!是因为他那特殊的伪灵根灵力,还是系统奖励带来的某种隐性加成?
无论如何,这证明了他的路是对的!
从这天起,李长生的生活重心悄然偏移。他更加努力地修炼,哪怕进度缓慢,也要积攒更多的灵力。他不再满足于移栽,开始凭借增强后的五感和《百草图谱》的知识,更深入地在蒙特内哥罗坳周围搜寻可能有用的药草。
收获是缓慢的,但确实存在。他找到了一些年份浅薄的止血藤,几株营养不良的铁骨根,甚至还在一处隐蔽的石缝里,发现了两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宁神花”——这是炼制最基础辟谷丹的辅料之一,凡品上阶!
他将这些收获小心地处理、晾晒、收藏起来。大部分自己留下,偶尔会拿出一两株最不起眼的止血藤,借口是运气好从山里捡到的,送到村里唯一的赤脚郎中那里,换回一小袋粗盐或者几块磨刀石之类的生活必须品,稍稍改善一下窘迫的生活。
他不敢多换,始终保持着一个“运气稍好的穷猎人”的形象。
冬去春来,蒙特内哥罗坳的积雪融化,土地变得湿润。李平安满了百日,长得白白胖胖,异常可爱,那双眼睛越发灵动。柳丫的身体也彻底恢复,甚至因为长期饮用李长生偷偷用凝露草露珠掺和的水,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脸上多了些红润。她依旧沉默,但眼神里的光彩越来越足,将这个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李长生的修为稳固在炼气三层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到四层。他那片屋后的“药圃”也悄悄扩大了一点点,虽然依旧只有十来株低等药草,但长势明显比山野间的同类好上不少。
他开始琢磨《百草图谱》里记载的一种最低等的“药散”——“益气散”。这是给练气初期修士固本培元用的,所需药材正好是他这段时间积攒的几种:凝露草、宁神花瓣、再加之一点年份稍久的铁骨根粉。
炼制手法极其粗糙,无非是研磨、调配、然后用自身灵力小心催化融合。这对灵力的掌控要求不低。
失败了无数次,浪费了不少好不容易收集的材料后,在一个月色姣洁的夜晚,李长生守着小灶台里微弱的火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掌心输出的木灵力,包裹着陶碗里那一小撮混合的药粉。
渐渐地,一股比单一药材浓郁数倍的药香散发出来。碗中的药粉微微闪铄着淡绿色的光芒,最终凝结成了一小撮质地均匀、色泽莹润的绿色粉末。
成功了!虽然只是最低等的凡品益气散,药效可能只有正统丹药的十分之一二,但这无疑是他自力更生迈出的关键一步!
他捻起一点放入口中,药散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药力散开,融入经脉,竟然让他炼气三层巅峰的修为壁垒微微松动了一丝!
效果远超那坑爹的“强身健体丹(劣等)”!
李长生看着碗里那点可怜的绿色粉末,眼中闪铄着兴奋的光芒。他终于,真正意义上,靠自己(和系统)在这个世界站稳了第一步。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喜悦中时,一场意想不到的危机,正悄然向着这个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小家逼近。
村尾的王老五,一个游手好闲、嗜赌如命的懒汉,最近输红了眼。他偶然一次看到李长生从山里回来,背篓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草根,又联想到最近李家似乎偶尔能闻到肉香(李长生陷阱所获),虽然李长生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让心思不正的王老五起了疑心。
这穷小子,难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发现了什么值钱东西?
贪婪的目光,第一次投向了村头那间孤零零的土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