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虽对瓦岗强硬,但对突厥却更为忌惮,此刻也点头附和:
“文静所言甚是!对付这些豺狼,既要將他打疼,更要將他餵饱。
重礼与互市之诺,当可令始毕动心。
只是这北上迎敌之將,非勇猛善战、能慑服群伦者不可!”
他目光犹豫的看向李渊。
没等李渊发话,已有不少人將视线转向李世民身上。
此时的李世民虽年仅18,但在前几年隨父四处镇压起义已是打下了不俗的名声,加之他身后自己的班底,如陈默的支持,陈默的支持,和陈默的支持。
若说兵强马壮者为大,那这殿內主位便早已易主。
故要从李渊麾下挑一猛將,那必是二郎,不做第二人选。
李渊的目光也跟隨眾人落在李世民身上。
已然看懂了眾人心思,在李渊尚未发话之前,李世民便已出列躬身:
“父帅!儿臣愿往!必破咄苾前锋,扬我军威,为议和使者壮行!”
李渊看著英气勃发的次子,心中大定。
值此危局,唯有世民这把最锋利的刀,才能劈开突厥的阴霾。
他不再犹豫,当即拍板:
“好!世民,北拒突厥之重任,就交给你了!”
“为克强敌,特准你於太原府库之外,自行招募、徵调所需一切人手、物资,便宜行事!务求速胜,以振军心!”
“儿臣领命!定不负父帅所託!”
李世民眼中精光闪烁,顿时躬身拜谢。
说实话,府库內的那些装备物资倒是无关紧要,有隨时拿出各种好东西的哆啦陈默在,那点东西他早就看不上了。
他所欣喜的是这便宜行事,自行招人的自主权。
军情如火,李世民得令,毫不耽搁。
他一面以大將军府名义,从太原府库调拨常规军械粮秣,一面立刻行使了李渊赋予的特权。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陈默及其深藏的底蕴。
“甫实!”
李世民一路大喊著,直接跑入了陈家后堂。
“这次你可得帮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尷尬的一幕。
院中微风吹拂树梢,些许树叶飘落,陈默双脚开立站在院中,怀里搂著已经霞飞双颊的李秀寧,打著一套软绵绵的拳法,显然两人此时谁都没把心思放在那拳法上。
他连忙乾咳出声,制止二人。
两人这才反应过他到来。
李秀寧连身都没回,一记肘击就砸在了陈默胸口。
陈默吃痛瞬间撒手,看著李秀寧捂著脸跑远了。
“咳!”
李秀寧彻底消失后,陈默才干咳一声,提醒李世民。
李世民这才回过神来,她那平日颯爽更胜男儿的三姐竟也有小鸟依人的一面,只是他爹好像属意將她嫁给柴绍,如今二人这般关係,不知是好是坏。
李世民很快回过神来,说出了前来的目的:
“甫实,突厥来犯,父帅予我专断之权。速速隨我前去招募人手,准备开拔!”
陈默心领神会,毫无推諉:
“二郎放心!玄甲,马鎧、箭矢、枪槊,早已在库,值待大军取用。”
李世民大喜,用力拍了拍陈默肩膀:
“好兄弟!此战功成,你为首功!”
雁门关外,寒风捲起黄沙。
阿史那咄苾率残部,正藏身於一处避风的土丘后,疲惫地休整。
五天前那场噩梦般的遭遇,彻底粉碎了他们过往视南人如无物的傲慢。
那是非常寻常的一天,他们正在向著太原的方向进发,路过一个汉人庄子便想进入其中劫掠一番。
直到那道前所未见的黑色洪流,裹挟著死亡的气息,自地平线上奔涌而来。
那一天,只在部族老人间流传著的“一汉当五胡”的传说,骤然变得鲜活而具体。
不,何止当五!那恐怖的黑甲骑兵,其威势足以当十!
阿史那咄苾此番南下,纠集各部族精锐骑兵,足有五千之眾。
那支黑甲骑兵有多少?
八百?
一千?
纵使一人能当五人用,至多也不过堪堪打平。
然而,对方却打出了令人绝望的歼灭战!
五日来,如同附骨之疽的衔尾追击,五千铁骑竟被硬生生削去大半,如今仅余这悽惶的一千三百之数。
当那道熟悉的玄甲身影,一马当先,再次闯入阿史那咄苾的视野时,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他知道,这片异乡的黄沙,恐怕就是他生命的终点。
李世民身披玄甲,如同黑铁铸就的杀神。
在他身后,八百玄甲骑兵人马俱甲。
沉重的马蹄踏在大地上,发出闷雷般连绵不绝的轰鸣,速度却在不断攀升,化作一股无可阻挡的黑色洪流。
阳光无情地照射在光滑冰冷的甲片上,反射出大片令人心悸的寒光,刺痛了突厥人的眼睛。
“快跑,那俟利发煞星、恶魔、凶神又来了!”
眼尖的人惊恐发出悽厉的尖叫。
未等他们做出有效反应,黑色的洪流已如离弦之箭,带著毁灭性的气势,狠狠撞入了突厥轻骑散乱的队伍中!
“轰——!”
碰撞的瞬间,骨断筋折的声音、战马的悲鸣、金属撕裂肉体的闷响混杂在一起!
玄甲骑兵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积雪,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突厥人赖以生存的骑射,在厚重的甲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弯刀奋力劈砍上去,只溅起一溜刺目的火星,在玄甲上留下浅浅的白痕便颓然滑开;
密集的箭矢攒射而至,更是如同隔靴搔痒,叮叮噹噹一阵乱响后便无力地坠落尘埃!
李世民一马当先,率领身边数十名最精锐的亲骑,如同锋锐无匹的矛尖,率先狠狠凿入敌阵深处。
他手中的马槊化作翻江倒海的蛟龙,每一次暴烈的挥击,都必然带起一大片淒艷的血雨,收割著生命。
玄甲骑兵们紧隨其后,藉助马速和重量的绝对优势,肆意碾压、分割、践踏!突厥前锋瞬间崩溃,哭嚎著四散奔逃。
李世民手杀百十人,以致槊锋微钝,没有犹豫,他甩手將钝槊如標枪般奋力掷出,远处“噗嗤”一声,约莫四米多长槊瞬间將一名突厥骑兵贯穿而过,向前滑行,直至穿入第二人身上才算罢休。
他信手抄上腰跨双刀,此时已血流入袖,洒之而復战。
约莫两三个时辰过去,喧囂的战场终於重归死寂。
玄甲军们就地歇息,沉默的开始打扫战场。
刘弘基与数名亲卫,押著一个与身著寻常突厥骑兵截然不同的突厥人,大步走到正坐在地上、就著水囊內的水吃胡饼的李世民面前。
相比於其他只著半身甲的突厥骑兵,他纹样华丽的全身甲显得那么刺眼。
腰上繫著的鎏金腹吞,锦缎悍腰,和那同样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值钱的鎏金肩臀,无一不彰显著此人非同寻常的尊贵地位。。
李世民抬起眼皮,声音带著激战后的沙哑: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