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星澄抹了把脸，冲向障碍。
前两次都在最后翻越时摔了下来，膝盖擦破了皮。
第三次，她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腰部，将她送过墙顶。
”身体前倾！”
裴行川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虞星澄条件反射地向前扑去，稳稳落在垫子上。
这是今晚第一次成功完成全套动作。
”再来。”
裴行川已经绕回了起点，”直到形成肌肉记忆。”
就这样重复了十几次，虞星澄终于能够独立完成。
当她第十次成功翻越时，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听见裴行川说：”现在加负重。”
一个五公斤的沙袋绑在了她的腰间。
”教官”
虞星澄哀嚎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
裴行川挑了挑眉：”敌军会因为你累了就减轻火力？”
虞星澄瘪瘪嘴，认命地再次冲向障碍墙。
这一次，她几乎是摔过去的，沙袋重重地砸在肚子上，疼得她蜷缩起来。
”姿势不对。”
裴行川蹲下来检查她的状况，”腹肌要绷紧，否则容易受伤。”
他的手指轻轻压在她的腹部，虞星澄瞬间忘了疼痛。
裴行川的手掌温度通过湿透的训练服传来，让她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脸部。
”明白了？”裴行川抬眼问她。
虞星澄结结巴巴地回答：”明、明白了！”
”继续。”裴行川站起身，”二十组。”
当训练结束的哨声终于响起时，虞星澄瘫倒在垫子上，象一滩融化的冰淇淋。
”基本达到预期。”
裴行川递来毛巾和水壶，”明天同一时间。”
虞星澄接过水壶的手抖得象筛糠：”还还有明天？”
”连续三周，每天两小时。”
裴行川的语气不容置疑，”除非你放弃参赛。”
”我不放弃！”
虞星澄猛地坐起来，随即因为眩晕又倒了回去。
裴行川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休息十分钟再回宿舍。”
他在她身旁坐下，开始检查今天的训练记录。
虞星澄偷偷瞄着他的侧脸——灯光下，裴行川的轮廓像刀刻般锐利，睫毛在眼睑投下细密的阴影。
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到下腭线，最后消失在衣领深处。
”看什么？”
裴行川突然转头。
虞星澄慌忙移开视线：”没、没什么！”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裴行川开口问道：”为什么打游戏？”
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让虞星澄愣住了：”啊？”
”《星穹战线》。”
裴行川合上记录本，”为什么开始玩？”
虞星澄放松下来，望着夜空中的星星：”因为现实中的我太普通了。在游戏里，我可以是任何人。”
”现在呢？”
”现在”
虞星澄轻轻笑了，”我发现现实中的自己也可以不一样。谢谢教官。”
裴行川没有回应，只是站起身：”时间到了，回去吧。”
虞星澄挣扎着爬起来，双腿像面条一样发软。
刚迈出一步就向前栽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
”走几步适应一下。”
裴行川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尖。
虞星澄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知是因为过度运动还是别的什么。
”教、教官，”她结结巴巴地说，”我能行的”
裴行川松开手，但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象个无声的守护者。
训练场出口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从树后探出头来。
”
陆绎心夸张地挥舞着手臂，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加训呢？”
虞星澄立刻挺直腰板：”体能训练！”
陆绎心拉长声调，眼睛眯成一条缝，”裴教官真是认真负责啊。”
裴行川面无表情地点头：”陆学员，这么晚还在外面？”
”过来查个资料！马上回去！”
陆绎心做了个夸张的敬礼动作，趁裴行川不注意，朝虞星澄挤了挤眼，做了个”磕到了”的口型。
虞星澄的脸瞬间红到耳根。
”我送她回宿舍。”
裴行川对陆绎心说，”你也抓紧回去。”
”是！教官！”
陆绎心蹦蹦跳跳地跑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虞星澄竖大拇指。
回宿舍的路上，虞星澄走得小心翼翼，既怕摔倒又怕气氛尴尬。
裴行川倒是神色如常，似乎完全不觉得深夜单独送女学员回宿舍有什么问题。
”教官，”走到半路，虞星澄鼓起勇气问，”您为什么会选我进研讨组？”
裴行川的脚步没有停顿：”因为你有潜力。”
”只是潜力吗？”
”还有固执。”
裴行川侧头看她，”明知会输也要尝试的固执。”
虞星澄忍不住微笑：”这是夸奖吗？”
”是观察。”
裴行川在女生宿舍楼下停下，”到了。睡前拉伸，否则明天会抽筋。”
虞星澄立正敬礼：”谢谢教官！”
裴行川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虞星澄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慢慢走上楼梯。
每走一步，双腿都在发出抗议。
推开宿舍门，陆绎心立刻从床上弹起来：”老实交代！单独特训！肢体接触！”
”只是体能训练”
虞星澄虚弱地辩解，同时小心翼翼地坐下——连屁股都在疼。
陆绎心叉腰站在她面前：”我可是亲眼看见他扶着你！裴教官哎！那个从不碰学员一根手指头的裴行川！”
”那是因为我差点摔倒”
”少来！”
陆绎心变魔术般掏出一个蛋糕盒，”快说细节，不然没收你的夜宵补给！”
虞星澄哭笑不得：”真的只是训练”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臂，”而且快把我练死了”
陆绎心突然正经起来：”他亲自给你开小灶，说明真的看重你。”
她打开蛋糕盒，”全军比赛可不是闹着玩的，体能测试刷掉过多少战术天才。”
虞星澄接过蛋糕，心里暖暖的：”我知道。所以再累我也会坚持。”
”
陆绎心又恢复了捉狭的表情，”你们刚才在垫子上聊什么了？
”陆绎心！”
虞星澄抓起枕头砸过去，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肌肉，疼得龇牙咧嘴。
两个女孩笑闹成一团，直到隔壁传来抗议的敲墙声。
熄灯后，虞星澄躺在黑暗中，回想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裴行川的指导、偶尔的夸奖、还有那双稳若磐石的手。
终端突然亮起，一条新消息映入眼帘：
看到这简短的命令式语句，虞星澄抱着终端在床上滚了半圈，差点压到酸痛的肌肉。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
“收到，教官。保证完成任务。”
发完又觉得太正式，尤豫着要不要加个表情符号，最终还是作罢。
裴行川大概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