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狗东西,你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回去的路上,沉炼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李叶青。
李叶青也不恼。
“能为什么?罗衣不愿意呗,要我说啊,要么不出手,要么就直接钉死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啊~”
“行行行,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不管了。”
话说完沉炼就要离开,就在这时,馀光突然瞥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迎面走来,为首的正是林府二公子林怀乐。
至于后面一大群家丁中间,除了刚才那个买包子的家伙之外,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只皮毛油光水滑、半人高的大狗!
一行人好象没有见到李叶青二人,直接掠过他们。
“别走,这次轮到咱们出手了。”
“好啊,正好出手治治这家伙,不然真以为这京城没人治的了他!”
李叶青与沉炼不动声色,混在渐渐围拢过来的看热闹人群中,冷眼旁观。
只见林怀乐带着一众家丁,大摇大摆地走到罗衣的摊前,那名仆役立刻将那只躺在地上、看似已无生息的大狗拖到前面。
林怀乐用脚尖嫌弃地踢了踢狗肚子,脸上带着夸张的悲愤,高声嚷道:“好你个黑心肝的贼婆娘!看看!看看你家这腌臜包子,把我这价值千金的西域细犬给毒死了!”
罗衣原本正在收拾碗筷,闻声抬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中的碗碟险些滑落。
她看着那条刚才还生龙活虎、此刻却僵直不动的狗,又惊又怒,声音发颤地辩解:“你……你血口喷人!我的包子用的都是今早新宰的鲜肉,街坊四邻都吃了,怎会有毒?分明是你……”
“放屁!”
林怀乐粗暴地打断她,趾高气扬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百姓,“他们吃了没事,那是他们命贱,肠胃糙!
定是这女子贪图便宜,不用好肉!
我这宝贝细犬金贵着呢,吃了你的贱肉包子就一命呜呼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
今日你要不给个说法,哼!”
他身后的家丁也跟着起哄,声势吓人。
周围围观的百姓虽然义愤填膺,却慑于威势,没有人敢上前。
罗衣一个弱女子,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被对方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泪水在眼框里打转,强忍着才没掉下来,只是无助地重复:“不是……真的不是我的包子……
要要多少银子?”
“哼!”
林怀乐见时机已到,图穷匕见。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要这句话一出口,即便是真的到了公堂上,他也能请讼师靠着这句话判定是对方的问题。
这种时候,怎么能退让呢?
他狞笑道:“不是你的包子?那我的狗是怎么死的?今日你若赔不出二千两银子,就拿你这摊子,还有你这个人来抵债!”
他手一挥,厉声道:“来人!把这摊子给我砸了!把这贱人带走!”
“是!”
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应声上前,就要动手掀摊抓人。
周围百姓敢怒不敢言,纷纷侧目。
罗衣吓得浑身发抖,眼看就要遭殃。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沉炼早已按捺不住,猛地从人群中跃出,身形一闪,刀刃放在最前方那个高大家丁身上。
这人看上去有两分修为在身,李叶青自己感受了一番,大约在开窍巅峰。
至于李叶青,则护在罗衣身前,轻声安抚道。
“没事,我们在呢。”
林怀乐听到有人打搅自己的好事,正要发作,又看到眼前这个人一身飞鱼服。
再看那威势,一瞬间就明白这是锦衣卫之人,气势就矮了一截。
没办法,文官遇见锦衣卫,天生相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林二公子,你当街诬良为盗,强抢民女,真当这大干的王法是摆设吗?!”
沉炼目光如刀,直刺林怀乐。
林怀乐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还是锦衣卫的人,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沉炼后,脸上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被恼羞成怒取代。
心中暗道,锦衣卫又如何?不过是皇室家奴而已!
大不了去求一求那位,他就不信这家奴还能爬到主人身上?
他强作镇定,阴阳怪气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沉副千户。怎么,锦衣卫现在连市井纠纷也要管了?这贱妇的包子毒死了我的爱犬,人赃并获,我拿她赔钱抵罪,天经地义!沉大人莫非想要包庇罪犯?”
“罪犯?”
沉炼冷笑一声,指着地上那条狗,“你说这狗是吃了包子毒死的?何时吃的?吃的哪个笼屉的包子?可有旁人见证?单凭你一面之词,就想定罪拿人?林二公子,你这办案的手法,比我们诏狱还糙啊!”
“你!”
林怀乐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确实拿不出确凿证据,本就是胡搅蛮缠。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林公子既然认定是包子有毒,那也好办。”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叶青缓步从人群中走出,神色淡然,来到那死狗旁边蹲下。
他先是仔细查看了狗的口鼻、眼角,又轻轻捏开狗嘴,看了看舌苔和牙龈,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在查验一件寻常物事。
“你又是谁?”
“你不配知道。”
李叶青都没有抬头看对方,而是继续打量着狗尸。
身后的罗衣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两个法子。
其一,一条西域细犬市价二百两,我出了;其二,咱们上衙门打官司,让有司断一断,至于这里的案子,我自会向上禀报,就是不知道林尚书会怎么想?”
“你,我爹也是你配提的?”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
说完直接从怀里取出二百两银子银票。
林怀乐看了看沉炼,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自信的年轻人,最终还是没敢发作。
小不忍则乱大谋,小爷我今日记住了!
随即一把接过银票,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
“你还要如何?”
李叶青轻轻指了指细犬尸体:“我出了银子,就是买下了这条狗,狗尸体你得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