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通往地窖的螺旋石阶,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和尘封气息的空气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呛得他几乎窒息。
每向下一步,温度就骤降几分,湿冷的寒意通过单薄的衣衫,直刺骨髓。
废弃石室的位置在庄园最偏僻、最被遗忘的角落,远离家养小精灵日常打扫活动的局域,平日里绝不会有任何人踏足,这里是连阳光都拒绝探访的领域。
昏暗得如同垂死之人目光的光线,勉强从石阶上方某个狭窄的、被蛛网封死的气窗缝隙渗入,在布满苔藓和湿滑水渍的台阶上投下扭曲破碎的光斑,如同地狱入口的指引。
越往下,空气越发潮湿阴冷,墙壁上凝结的水珠偶尔滴落,在死寂中发出清淅的、令人心悸的"嘀嗒"声,象是某种邪恶的倒计时。
德拉科自己的心跳声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疯狂,如同失控的战鼓,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耳膜和胸腔,几乎要震碎他的肋骨,破膛而出。
他不敢,甚至拒绝去想象阿斯特独自一人待在这种绝望、这种被世界遗弃的黑暗角落里,究竟在做什么——
那个念头本身就象一把烧红的匕首,搅动着他的内脏。
终于,在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坠落之后,他跟跄着踏上了地窖底层冰冷粗糙的石板地面。
那扇低矮、厚重、锈迹斑斑、仿佛几个世纪未曾被开启过的铁门就在眼前。
门,竟然虚掩着,留下了一道狭窄的、如同诱惑又如同谴责的黑暗缝隙。
里面没有灯光,没有烛火,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稳定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魔法光芒在缝隙后顽强地闪铄。
如同垂死星辰最后的心跳,又象是灵魂在痛苦中发出的哀鸣。
德拉科再没有任何尤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了那扇仿佛重若千钧的铁门!
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欲聋的、如同垂死野兽般的咆哮,在空旷的地窖中激起令人牙酸的回响。
石室很小,低矮得让人感到压抑,几乎空无一物,只有角落里堆着一些早已腐朽发黑、散发着霉烂气味的稻草,象一座小小的、绝望的坟墓。
阿斯特就蜷缩在那些肮脏的稻草旁,背对着门口,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单薄的身影在昏暗中几乎要与浓重的阴影融为一体,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片黑暗彻底吞噬。
他低着头,全身心都专注于手中的动作——他正在用一把小巧而异常锋利的、闪着寒光的银刀,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固执,一下下地撬动着、割划着左耳垂上那枚绿宝石耳钉的底座。
耳钉周围娇嫩的皮肤已经因为反复的、粗暴的折腾而红肿不堪,甚至隐隐渗出了细小的、如同红宝石般的血珠。
顺着他苍白的皮肤缓缓滑落。
而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任何肉体的疼痛,只是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近乎偏执地尝试着,要将那枚曾经像征着他全部快乐与安全的物件从自己身上剥离。
那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魔法光芒,正是从耳钉上那几片细碎的、此刻却黯淡无光的绿宝石中散发出来的。
光芒忽明忽灭,极不稳定,仿佛在为主人的痛苦而哀鸣,又象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德拉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和不顾一切的奔跑而彻底嘶哑破裂,带着血丝的味道,在这死寂的石室中炸开。
阿斯特的动作猛地一顿,象是被无形的咒语击中,但他却没有回头,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
只有他那单薄的肩膀,几不可见地、剧烈地僵硬了一下,如同被冻结。
作者有话说:
因为番外中,阿斯特的姓氏不是马尔福,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大家说说心里话,也聊聊这个改动背后的种种考量。
首先要向大家诚恳地致歉。我的创作过程可能和很多作者不太一样。
我的工作有些忙,那些灵光乍现的片段,都是我一笔一画写在稿纸上的。
可是最近,当我想要整理后续剧情时,却怎么都找不到最初设置那份手稿了。
在厚厚一沓杂乱的手稿里翻找,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我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我尝试着重新梳理故事线,却沮丧地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最初想要呈现的那个感觉了。
人物的对话少了当初的灵气,情节的转折也显得生硬。
我是个很较真的人,对笔下的每个字都要反复推敲。
如果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我实在没有勇气把不满意的文本呈现在大家面前。
这段时间情绪确实很低落,因为我和大家一样,都深深爱着这个故事,都希望能把它最完美的样子呈现出来。
关于姓氏的改动,这个决定来得很艰难。
在世家设置的正文里,所有人都清楚他们不是亲兄弟,血缘关系从不是问题。
但在我们现在这个并行时空的番外里,时代背景完全不同。
网络时代,人言可畏。
我反复思量,实在舍不得让我的两个孩子,在经营这份珍贵感情的同时,还要额外承受那些本不该属于他们的舆论压力。
作为一个创作者,我知道不该过度代入,但作为一个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的"老母亲",我就是忍不住会心疼。
我希望在这个故事里,他们能少一些世俗的羁拌,少一些无谓的磨难。
爱情本身已经足够美好,也足够艰难,何必要让外界的声音成为他们感情的试金石呢?
这或许是我的执念,但请允许我任性这一回,给他们一个更纯粹的时空。
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理解和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