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约你见面?”
钟泽悠哉躺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刚啃完一半的苹果,仰望着头顶蓝天。
楚玥蹲在他腿边,像只闯了祸怕挨打的小土狗,双手扒着钟泽的裤脚,仰起头。
那张平时在荧幕上颠倒众生的脸蛋此刻皱成一团苦瓜。
“老祖宗,您倒是给句话啊,那可是陛下!”
楚玥声音都在抖:“我都近十年没见过她了,突然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还要约我见面……”
钟泽把苹果核精准地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咔哒”一声轻响。
“好事啊,多少人想见皇帝一面还没门路呢!”
“好什么呀!”
楚玥额头渗出点点冷汗。
“老祖宗,您想啊,七王爷的事到现在还没个定论,七王妃最近还在闹呢!万一陛下是为这事找我……”
七王爷毕竟是楚沛铃的亲叔叔,宗人府总得给一个交代。
钟泽瞥她一眼,淡定道:“如果是为了那个蠢货王爷,派人直接锁了你琵琶骨拖进诏狱,还需要皇帝亲自在大半夜给你打电话?”
楚玥一愣,眨巴眨巴眼睛。
“也是哦……那……那是不是因为您?”楚玥转而问:“陛下已经知道了您的存在?”
钟泽嗤笑一声,二郎腿翘得老高。
“如果是因为我,那就不是你去见她,而是她和楚白山一起来见我。”
楚玥听着,心里大石头落下一大半。
也是,老祖宗是什么人?!
真要暴露了,那是整个大昭皇室该慌,而不是她这个小虾米。
“那还能因为啥?”
楚玥彻底迷茫,一屁股坐到草坪上,下巴抵着膝盖。
“论身份我就是个小明星,论修为不过刚刚结丹,值得陛下这么费心?”
“以前不值得,现在未必。”
钟泽坐起身,认真分析道:“你在‘龙争’上连赢那么多场,真当皇宫里的情报网是摆设?
短短几个月,从一个连筑基都费劲的废柴,到如今的金丹修士,这种违反常理的晋升速度,换做我是皇帝,我也得把你叫过去切片研究一下。”
楚玥倒吸一口凉气:“切……切片?”
“比喻,懂吗?比喻。”
“哦……”
楚玥心有馀悸地拍拍胸口,钟泽则继续念叨。
“她找你,大概率两件事。第一,好奇你为什么进步得这么快?第二,好奇把你变强的人是谁。”
“那……那我该怎么办,实话实说?”
“我不是教过你吗?”
“教过我?”
楚玥挠挠脑袋,忽得眼睛一亮,朝自己脑门重重一拍。
“明白,七分真,三分假!”
……
入夜。
江心洲,皇家御苑。
楚玥一身繁琐礼服宫装,每走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带路的太监将她引到江边一处凉亭外,躬身退下。
凉亭里,一道身影坐在石桌旁。
没穿龙袍,也没戴冠冕。
一身简单的素色休闲装,长发随意地挽成丸子头,背对楚玥,眺望着江面粼粼波光。
“臣女楚玥,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玥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跪下,额头贴着冰凉的石板。
“起来吧,这儿没外人。”
声音清冷,带着几分随性慵懒。
“谢陛下。”
楚玥战战兢兢地爬起,束手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坐。”
楚沛铃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臣女不敢。”
“让你坐就坐,哪那么多废话。怎么,几年不见,跟朕生分到连坐都不敢坐了?”
楚玥吓得一哆嗦,赶紧坐下,屁股只敢沾半个凳子边,腰杆挺得笔直。
楚沛铃扭头瞅她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这一笑,帝王的威严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同龄女生之间的熟络感。
“行了,别装那副死样了。”
“陛下……”
“你最近那首新歌《问仙》挺火啊?朕看网上都在夸你古装造型绝美,今天朕瞅着也不是那回事啊,果然图片都是精修的!”
楚玥一愣,脑子差点没转过弯来。
她调整好心态,尝试让自己稍稍放松,跟上皇帝的话题:“就……稍微修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切,哄鬼呢!”
楚沛铃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聊:“还有那个谁,你一发专辑,跟你传绯闻的男歌手又跳出来了,叫什么来着……”
“那是假的,全是营销号瞎编的!”
提起八卦,楚玥本能地开始辟谣。
“那男的纯种蠢逼超雄,想蹭我热度罢了,我能看上他?”
“哈哈哈哈……”
楚沛铃笑得前仰后合,毫无皇帝形象可言。
气氛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楚玥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两人从娱乐圈八卦聊到神都最近流行的奶茶口味。
仿佛回到小时在宗学,偷偷躲在假山后面分吃垃圾零食的日子。
聊着聊着,楚沛铃将一把瓜子嗑得干净,拍拍手。
“对了,朕七叔死的事你心里有数吧。”
突如其来一句话,象一盆冰水把楚玥从头浇到脚。
刚才那点温馨熟络的氛围荡然无存。
楚玥心脏猛地缩紧。
“这……臣女……臣女听说了……”她舌头打结,冷汗直流:“七王爷……英年早逝……实在……实在是……”
她实在编不下去了。
楚沛铃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神变得玩味。
“怕什么?朕又没说是你杀的。”
楚沛铃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语气平淡冷漠。
“死就死了吧,那老东西本就是被推出来掩人耳目的。
还认不清自己位置,仗着辈分不知死活,连军部的物资都敢倒卖。
朕早就想收拾他,只是碍于宗室不好动手。
如今他自己找死,倒是省了朕不少事。”
楚玥听得心惊肉跳。
这就是帝王家。
亲叔叔死了,在侄女嘴里也就是个“死得好”。
“不过……”
楚沛铃话锋一转,突然直勾勾地盯向楚玥。
“七叔好歹是元婴修士,还有一堆法宝傍身……”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扑面而来。
“楚玥,你最近在‘龙争’上可是风光得很啊,更是短短几个月,修为从筑基初期冲到金丹,啧啧啧……
能跟朕聊聊不,哪位高人在指点你?”
该来的还是来了……
楚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陛下明鉴。”
楚玥低下头,不去直视楚沛铃的眼睛,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臣女……确实遇到了一位前辈。”
“哦?”楚沛铃挑眉:“哪个宗门的,啥修为?”
“都不是。”楚玥摇摇头:“前辈并非出自宗门,不过其修为确实深不见底……”
“你们怎么认识的?”
“臣女数月前失踪的事,不知道陛下是否听闻?”
“知道,为这事,宗人府还给朕递了折子。”
“是前辈,他把我带到他住处,然后绑在床上,整整三天三夜……”
楚玥的话说到这,剩下的剧情,便任由楚沛铃自己脑补想象。
江风卷着湿气吹进凉亭,吹得石桌上的茶水泛起微澜。
楚沛铃听完那句“绑在床上三天三夜”,并没有表现出寻常女子的羞愤或是震惊。
她捏着那只精巧的白瓷茶杯,指腹在杯沿上轻轻摩挲,目光在楚玥身上打转,象是要通过那层繁琐的宫装,看穿底下的皮肉。
“所以呢,他把你收作禁脔?”
楚玥低下头,贝齿在唇上咬出点点血丝,眼框适时地泛起一圈红晕。
她没说话,两只手死死绞着衣袖,那副模样,活脱脱一个受了天大委屈却又不敢言说的深闺怨女。
楚沛铃放下茶杯,一只手伸过来,拍拍楚玥肩膀。
“行了,委屈什么?
那人既然能随手助你结丹,手段通天,少说也是个大乘期的老怪物。
这世上多少女人想爬他床还没门路呢。
如今你得了实打实的好处,不过是陪人睡几觉。”
楚玥身子僵了僵,伪装出来的委屈还没来得及散去,便又清醒地意识到一件事。
眼前女孩早已不是当年的玩伴,她是坐拥天下的大昭皇帝。
而在皇帝的逻辑里,没有所谓的“朋友受辱”。
如果单凭美色就能拉拢一位疑似大乘期的顶尖战力,别说一个楚玥。
哪怕是十个楚玥,楚沛铃也会毫不尤豫地打包好,送到对方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