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黑炭消失在天空,舒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决定回办公室继续他那被屡次打断的补觉大业。
猫生艰难,在于静止总被打破。
他刚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重新瘫成一张尚有余温的猫饼,杰瑞就抱着一卷图纸和几张文件,推门钻了进来。
杰瑞将图纸在舒书面前摊开,小爪子点着上面的标记,“吱吱。(地价在我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是,需要走官方的拍卖流程,可能会有点麻烦。)”
舒书懒洋洋地掀开一只眼皮,瞥了一眼图纸:“麻烦?能用钱解决的麻烦都不叫麻烦。多少钱?”
杰瑞报了个数,确实在舒书的心理预期之内。
他用爪子摩挲着下巴,想到了克里夫银行的股份,“杰瑞,克里夫银行那边,伯爵开了价,五千金镑,百分之一的股份,你觉得,咱们现在流动资金扛得住两边一起投吗?”
杰瑞闻言,立刻掏出它随身携带的迷你算盘,小爪子飞快地扒拉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几分钟后,它抬起小脑袋,圆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用力拍着小胸脯:
“吱吱?(?)?吱吱吱——(没问题,老板!咱们最近的利润非常可观,现金流很健康!银行那边和这块地,咱们完全可以一起拿下!)”
“那就买!”舒书一锤定音,“拿下地之后,你立刻开始筹划建筑材料,后续招募的新员工,优先投入到盖房子这边来。”
“吱()??(明白!)”杰瑞干劲十足,抱着图纸和文件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舒书叹了口气,感觉工厂这边事情一桩接一桩,猫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他决定换个清静地方,于是溜达着来到了城西的小教堂。
比起工厂的喧嚣,小教堂这段时间显得格外安稳。
舒书熟练地跃上老位置的大树,在交织的枝桠间找到最舒适的角度,把自己团成一个带条纹的毛球,闭眼打盹。
教堂里,那两个自然教派的传教士依旧在不遗余力地劝说老乔和刀疤脸,用语言编织着那个没有蒸汽轰鸣、只有泥土芬芳,没有工厂黑烟、只有森林呼吸的乌托邦。
而最初和他们一起住在这里的第三名工友,早已被说服,离开了这里。
然而,今天显然不是舒书的“舒服日”。
那个已经离开的工友,今天竟然回来了!并且,他正在帮助那两个传教士,一起劝说老乔和刀疤脸。
“乔,刀疤哥,你们看看我现在,”那名工友摊开手,脸上闪烁着虔诚的光辉,“离开了工厂的毒烟,放下了心里的焦虑,我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健康!这才是我们该过的日子!”
老乔和刀疤脸脸上依旧有着挣扎和犹豫,没有立刻答应。
那工友见状,也不强求,只是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道:“没关系,你们再好好想想。记住你们现在的状态,记住在工厂里被压榨、看不到希望的感觉。”
他抬头望天:“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明白,自然之道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小教堂。
舒书的猫眼微微眯起。在这个工友说话时,他敏锐地感知到,此人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其身体内部,却渗透出一股极其隐晦的恶意,这股恶意几乎快要达到恶灵的程度了。
“有古怪”舒书内心嘀咕,悄无声息地滑下树干,决定跟上去看看。
就在他尾随着那名工友穿过几条街道时,晴了好些天的艾尔福德,天空毫无征兆地阴沉下来,很快,淅淅沥沥的雨点开始飘落。
“喵的!真会挑时候!”舒书暗骂一声倒霉,雨水打湿毛发的感觉可不好受。但既然已经跟出来了,他也不想半途而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踪。
那名工友似乎也对这突如其来的雨感到烦躁,低声骂了一句,快步走向一个公交站台,站在那里等候。
呜——轰——
沉闷汽笛声穿透雨幕,由远及近。
一辆崭新的蒸汽公交车,如同幽灵般破开雨帘,缓缓停靠在站台边,车门伴随着“嗤”的一声,滑开了。
工友看着打开的车门,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畏惧,但还是咬咬牙,踏上了公交车。
舒书倒是没什么感想,从阴影中窜出,在车门关闭的前一刹那,轻盈地跃入了车厢。
就在他的爪子接触到车厢地板的瞬间——
【叮!】
【发现事件:诡异公交】
【事件奖励:260熟练度】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与此同时,第八号当铺。
莉莉看着窗外突然阴沉下来并开始下雨的天色,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正在擦拭的柜台。
“又、又下雨了”她喃喃自语,声音有些颤抖。
正在柜台下玩着自己尾巴的大花感受到了莉莉的不安,立刻凑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着她的小腿,发出软糯的叫声:
莉莉虽然听不懂,但能感受到大花传递过来的安慰。
她轻轻抚摸大花的脑袋,勉强笑了笑:“谢谢你啊,大花。可能可能只是我太敏感了吧。”
行驶在雨幕中的蒸汽公交车内。
舒书就像只偶然闯入的流浪猫,那根毛茸茸的尾巴尖率先高频甩动起来,如同一个微型旋风发动机。紧接着,整个脊背如同波浪般起伏,带动全身的肌肉协调发力。
唰——
一场离心脱水表演,从车厢入口处开始上演。
晶莹的水珠以他为中心,呈完美的放射状疾射而出,覆盖了以他为圆心的几乎所有方向。
他一边走,一边甩,湿漉漉的尾巴像一根灵活的小鞭子,随着他的步伐左右甩动,带起细密的水珠。
第一步踏出,尾巴向左一甩,几滴冰凉的水珠溅到了司机后颈上,水珠顺着制服领口滑落,司机依旧毫无反应,像是无知无觉的木偶。
他继续向前,步伐轻盈,身体微微晃动,皮毛上的水渍被抛洒出去。
路过前排那几个表情麻木的乘客时,细小的水珠点缀上他们呆滞的脸庞、手臂,以及面前早已磨损的衣裤,他们依旧维持着原有的姿势,连眼皮都未曾多眨一下。
走到车厢中段,那位抱着诡异包裹的老妇人进入了“射程”。
舒书恰好在此刻停下脚步,更加用力地抖了抖脊背和侧腹,一片更密集的水雾扬起,不仅打湿了老妇人花白的碎发,更有几颗水珠突破了毯子的防御,落在了她怀中那东西上。
老妇人干瘪嘴唇的蠕动骤然停止,浑浊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向舒书,那目光冰冷粘稠,但舒书只是无辜地回望了一眼,她便又恢复了那令人脊背发凉的低语。
舒书再次迈步,走向后排。
那位穿着古老风衣、戴着脏污白手套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隐藏在衣领下的头颅微不可查地偏了偏。
然而舒书恰到好处地又是一抖,几滴水珠划过短暂的弧线,落在了男人的帽檐和风衣肩部,留下深色的湿痕。
他白手套下的指关节瞬间蜷缩,暗红色的污渍在昏暗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但他最终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就连那个刚刚上车、坐在中部的工友,也在舒书这贯穿全车的“漫步甩干”过程中未能幸免,小腿处的裤管被途经的舒书“顺便”甩湿了一小片。
他本就紧绷的身体猛地一颤,惊疑不定地看向这只行为异常大胆的虎斑猫,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却只是更深地低下头,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整个车厢,因为舒书这旁若无人的“清洁仪式”,短暂地打破了车厢内凝固的死寂,但很快就被更深的沉默与引擎的轰鸣所吞没。
舒书在车厢尾部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蹲坐下来,一双猫眼在昏黄的光线下,开始仔细扫描这辆诡异的公交车和它上面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