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羡,九岁习武,十岁跻身三流高手,十二岁气机破体,堪称二流高手,十五岁证得武道真意,成为一流高手。
那时,大夏最年轻的一流高手,是十七岁。
曹子羡是穿越者,行事狂放不羁,父亲认为他难当大用,转头和续弦夫人练了一个小号,取名曹继业,延请名师,悉心培养,对长子日渐冷落,故无人知其深浅,更不知他是武道高手。
十九岁那年,曹子羡距离宗师,仅有一线之隔。
但是,一天晚上,强敌骤至,打断了他的经脉,致使他修为全失,将昏未昏之际,胸口灼如炭火,恍惚见一片龟甲浮于虚空,收摄其散乱的气机,待他转醒,竟卧在青楼榻上,身边多了一位窒息而亡的红倌人。
曹子羡深知,出手之人,手眼通天,若是外泄,曹家必遭遇灭顶之灾,因此对真相缄口不言,幸而府尹明察,以“疑罪从无”开释。
父亲认定曹子羡荒淫无道,将他彻底放弃,一位山人路过,以缘法之说,收曹子羡为记名弟子,将他带往边地读书,传授纵横术要,重续奇经八脉。
此番回京,一为师命,让他待时而动,二为查清凶手及背后之人。
“砰砰”
曹子羡闻听动静,抬起头,敲他桌面之人,竟是洪公公,此刻,洪公公狭长的眼睛盯着他,似乎要将他刺穿。
监考人见状,满面无奈,此案,连京城第一神探赵大人都束手无策,单凭考生,盯着卷宗,能瞧出什么名堂?
曹子羡定了定神,提着笔,在纸上行云流水,笔走龙蛇。
洪公公在过道间踱步,他已经在心中认准了一个名单,打算将这些人交上去,平息陛下的怒火。
刘能过盯着卷宗,愁眉苦脸,抓耳挠腮,饶是他,也难解其中真意,而其他考生,也是写了划,划了写,气氛压抑至极。
就在这时,曹子羡拍案而起,高声道:“交卷!”
就这么一嗓子,如清夜闻钟,当头一棒,不少人正全神贯注,被他吓得魂飞魄散,手腕一抖,墨汁溅了旁人一脸。
我擦,我写了半天的卷子啊刘能过被喊得心脏猛跳,笔尖下意识在考卷上一挫,拖出一条胖蜈蚣似的墨杠子。
一道道目光落在于曹子羡身上,与此同时,也有一句句“关切”之语,落于曹子羡的祖宗八代。
洪公公脸色大变,快步上前
镇妖司有一座阁楼,名唤抱素楼,檐角悬有银铃,在风中轻吟,声声入耳。
林知盈立于窗前,一身白衣胜雪,清冷出尘,她身形高挑,青丝如墨,衬得玉颜愈发剔透,眉眼间似有霜华凝结,教人不敢逼视。
在她身后,端坐一位中年人,他年过四旬,面色黧黑,一身官服穿得堂堂正正,眉心一道浅浅的竖痕,为这张方正的脸添了几分威严。
二人俱是镇妖司佥事,尤其是后者赵青岩,乃京城第一神探,若非修为有限,不然,镇妖司将再多一位天枢。
“赵大人,这位洪公公是?”林知盈转过身,声音清冽。
赵青岩答道:“林女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镇妖司,职在除妖,既有江湖奇人异士,又有你们道门襄助,声势日渐壮大。陛下心中,不能不防啊。因此,陛下遣了司礼监的人,在此坐堂监察。”
林知盈点了下头,对于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她倒不甚清楚。
“这桩悬案,赵大人可有眉目?”
赵青岩重重放下茶杯,说:“一筹莫展。护国侯身死,却无半点打斗痕迹,死状安详,仿佛睡梦中离世。我推测,是中了极为高明的幻境术法。”
“本以为此术与道门相关,这才来求教林女侠。可依你所言,道门中此类幻术早已失传千年,那么这条线索,就此断了。”
说罢,赵青岩长叹一声,说:“护国侯,是陛下的胞弟,国之栋梁。他死得不明不白,陛下龙颜大怒,给了我们七日期限。如今,只剩下两日了。两日之内若再无进展,镇妖司上下,难辞其咎。”
“此案太过诡异。会不会,是魔教的手笔?”林知盈试问。
赵青岩沉吟片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我亦有此猜想,但是,甲子荡魔,致使魔教元气大伤,如今虽有复苏迹象,但不会如此招摇。况且,护国侯为人谦和,在朝中素有贤名,即便有人对他下手,也应该是绑走拷问,单单杀害泄愤,百无一利,究竟是为何呢,想不通啊。”
赵青岩独坐案后,手指敲击着桌面,一轻一重,毫无章法。
“要不要去求教林公?我听师父说,林公见多识广,不论是关外妖族,还是魔教诸派,他都有所了解,兴许会有思路。”林知盈开口提醒。
林公,林玉山,镇妖司指挥使。
赵青岩无奈苦笑,说:“林公乃朝堂砥柱,既要应付那些文官言臣的评击弹劾,又要盯着北方妖族的动静,调度三军。他已分身乏术。我怎能因这桩悬案,再去叼扰他老。”
赵青岩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的沉沉夜色。
“况且,林公将这等重任交给了我,我又岂能打包上交?林女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于我等而言,在林公心底的印象,要胜过陛下的京察。”
二人一时无言,空气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是道门中人,终究要回山的,林公的印象,于我而言,干系不大,我去找吧。”林知盈说道。
赵青岩抬眼看她,灯火下,女子的眼神清亮而坚定。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说:“罢了,我同你一起去。”
这时,木门被人叩响。
“进”
监考人推门而入,道:“林女侠,赵大人,有考生交卷了。”
二人闻之,瞠目结舌。
赵青岩大步上前,夺过那份卷子,卷面字迹清隽,笔锋隐有锐气。
林知盈也凑上前去。
赵青岩的目光,落在了卷宗的内核解答处,口中不自觉地念出声:“记忆碎片,水珠为引,世间竟然还有这等秘法?”
林知盈亦是面露讶色。
“道门源远流长,收录天下藏书,连林女侠都不曾听闻,这个考生,怎么会知道?”监考人及时开口,说话间,奉上了一本册子,道:“这是这个考生的家世背景。”
赵青岩的视线,移到了卷宗末尾的落款处。
“曹子羡,竟然是他赵青岩眉头一挑,颇为诧异。
监考人说:“据司内调查,他的父亲是吏部员外郎,曹修远。此次考试,曹修远私下打点,不但让他绕过了前面的几道选拔,还为他提前拿到了考题,幸而陛下兴起,改了题目。”
“至于曹子羡,十九岁那年,在青楼寻欢作乐,致使一位红倌死亡,但案情不明,依据大夏律法,疑罪从无。此事之后,曹修远将他放弃,把他赶到边地读书,昨天才回来。由于路途遥远,他师从何人,尚且不知。”
林知盈闻言,脸色一沉,暗骂了一声,人渣。
“赵大人,此事”监考佥事陷入尤豫。
“一个文牒令史,私下打点,本无关紧要,可时下正处京察,陛下今日又动了怒,此事若外泄,呵呵,莫说仕途,曹修远的项上人头,怕是不保了。若曹子羡的分析属实,倒是救了他父一命。”赵青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