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十来分钟,远远地,已经能看见试飞基地的飞机跑道。
沉一凝叫住沉默寡言的男人,“季同志,你帮我撑下伞,我戴上耳钉,刚才出来的匆忙,耳钉还没戴。”
季中临嫌她事儿多,“就吃个饭,用得着打扮?”
沉一凝举着伞递到他面前,遮住两人头顶的骄阳,伞不大,勉强装得下两人,她扬起温婉的笑容看着他,“我就爱打扮呀,你忘了?”
淡然、平和,大方得体,没有半分遐疵的说着无端暧昧的话。可能没有暧昧,挺正常的一句话,毕竟以前确实认识。
季中临接过伞,语气疏离:“你快点。”
“很快就好,稍等下。”
她从背着的小皮包里,取出一条木簪,以手作梳,三两下拢起披散的长发,挽在脑后,插入簪子固定,这样,小巧的耳朵全部露出来了。。
她原来没有耳洞,她那里很敏感,舔一下就会浑身颤栗,躲来躲去
沉一凝取出一副耳钉,她戴其中一个,另一个让他先拿着。
季中临伸开手掌,她捏着耳钉放在他手上,两根指尖擦过他掌心皮肤,微痒酥麻。
她偏过头,微微低下去,颈间绷起一条浅浅的筋,手指灵活利索地戴耳钉。
天太热,季中临觉得自己再站一会儿要中暑,他已经有喘不上来气的征兆。
好在,沉一凝很快戴好耳钉,她左右摆了摆头,清丽的小脸在光线映衬下白得发光,“好看么?”
问谁?
这里好象没别人。
季中临咽了咽喉咙,快速扫一眼,不耐烦偏头,又转回来看一眼,“你是不是拿错了?这两个好象不是一对儿。”
左耳一颗镂空星星,右耳一颗实心星星,仔细一看,右耳星星似乎刚好能填满左耳星星的缺失处。
沉一凝望着他愈发英俊的脸,眉眼间悄然褪去青涩凌厉,多一份瑞智深沉,她认真地回答:“是一对,我从国外买的,它们还有名字,一颗叫心跳不止,另一颗叫无可替代。”
他忽然拧眉,板起面孔,凛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以什么身份?凭什么能来?军事重地,闲杂人等免进。”
她睁着一双清澈空灵的眼睛,反问:“我不能来吗?我父亲是型号设计总师,我作为家属,自然可以随他过来。我在住宿区、招待所、食堂出入,根本不会踏进军事区。”
“我不是来看你的。”她补充,“我爸说去年兵马俑博物馆开放了,我来看兵马俑的。”
女特务祖传的能说会道来了。这女人十九岁起,他就说不过她。
季中临硬着头皮顶:“你不是来找我事的,最好。我没功夫、没精力、没兴趣招呼你。”
沉一凝笑了笑,露出一排糯米小牙,“你想哪里去了,我们离婚了,已经跟彼此没有任何关系。你是你,我是我,我尊重你,不纠缠你。我以为过去三年的互不打扰足以证明我们婚姻关系的绝对破裂。”
“但是,”她话锋一转,“总不至于你在这里,我就不能来看兵马俑吧。”
“难道我在首都,你还不去天安门了?”
季中临无言以对,整整三年没见,突然见到,适应不良。
“我有些饿,咱们快走吧,去晚了,好吃的都让人吃光了。”
她抬腿先走,季中临举着伞跟上,天天习惯为人民服务,忘把伞还给她,老实巴交地给人撑伞。
话说开后,气氛有微妙的改变。
沉一凝淡然道:“你刚才担心我来找你麻烦,是不是谈对象了?怕对象误会。”
语气跟婶子大娘查户口没什么两样。
季中临闷声道:“难道我离婚一次,光棍儿一生?”
“那我还挺为你开心的。”沉一凝仰头看他,脚下不留神踩到石子,跟跄一下,歪到他身上,伸手勾着他的腰稳住身形,然后立即松开,“不好意思,没走稳。”
季中临腰间起火,嗓音冷丝丝:“看好了再走。”
再有十几米到食堂。
沉一凝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道:“你对象哪里人啊,多大年龄,干什么工作,我认识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少打听。”季中临收起伞,这里人多,两人撑一把伞,容易传闲话。
沉一凝接过伞,说:“有关系啊。”
季中临浓眉凛冽,冷傲迫人,“有什么关系?”
她停下脚步,用伞挡了他一下,逼停他。
季中临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沉一凝扬起下巴,长睫眨了眨,不紧不慢道:“人有胜负欲,我也不例外,别的我不问,我就想知道,她有我好看吗?”
那点青涩、凌厉卷土重来,染上他的眉梢眼角。似乎容不得别人对他和他的人挑衅。
季中临绷着腮帮子,“比你好看百倍!”
“性格呢?”
“比你善良千倍!”
“知识呢?”
“比你懂得多得多!”
“对你好不好?”
“好得不得了!”
沉一凝点点头,用一句在火车上学会的西北话总结道:“恭喜你啊,季同志,你对象真是一位扎势滴神人!”
季中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