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中临抖了一下,大脑麻痹,磕磕巴巴道:“你,你忍着点。一,一天到晚的,不不不尊重我。”
“我尊重你,所以我忍着呢。”
饿劲儿上来,沉一凝大口吃饼,很快把丰沛的感情压了回去。
车子行驶到一段土路时,突然停下来。
季中临拉手刹,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擦去一手的汗,侧身面对她,“沉一凝?”
“恩?”沉一凝转头看他,一无所知地眨了眨眼睛。
季中临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就你刚才大言不惭地扰乱我耳根清净,经过我深思熟虑,认为可以适当接受你的提议。党教育我们,要时刻听取群众的意见,所以我决定满足你一回,免得你总是对我虎视眈眈。”
他倾身上前,头凑她脸前,闭上眼,视死如归,“来吧。”说完,两片嘴唇撅起来。
沉一凝往后退了退,看他这样,象是倒了的挂水瓶子,滑稽可笑,“可是我现在又有点害羞,不想亲了。”
季中临睁开眼,含恨带怨,“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思想前后不统一,简直姑负党对你的信任和支持。”
他坐正身子,眼睛盯着方向盘,生闷气。
气了一会儿,觉得不值当的,放下手刹,继续开车。
这时,沉一凝突然伸手揽过他的头,“啪叽”,亲在他脸上,“你不生气了吧?”
人是不生气了,车生大气,“蹦蹦蹦”,差点一头戳沟里。
季中临迅速打正方向盘,喘着粗气道:“我说你这个女人,不要总搞突然袭击,行不行?”
沉一凝再三保证她不敢了,刚才也把她吓够呛。
小插曲过后,两人闭口不提刚才的亲嘴事件,一路说说笑笑地回到招待所。
落车前,季中临问:“你明天要干什么?”
“我想去书店买书看,这附近有书店吗?”
季中临说:“你后天中午十一点,去宁城大学图书馆,那时我就有借书证了。接下来三个月,我和一群战友要在宁城大学培训学物理。”
“物理?”沉一凝问,“为什么突然要去学物理?”
“部队有个战斗机改造项目,选拔试飞员,项目带头人认为我们这群航空兵理论知识匮乏,培训后,通过考试的才能选拔上。”
“明天第一天上课,我回去准备下。”
沉一凝真不是瞧不起他,但是她感觉,对于物理,他可能只会写“物理”这俩字,“你准备什么?”
“准备个本子吧。”
十五名选拔出来的战斗机飞行员参加宁城大学的物理理论强化班,为期三个月,每天下午上课。
宁城大学物理系教授梁铭章亲自担任授课老师,他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流体力学专家,专攻航空方面的研究,也是战斗机升级改造项目的带头人。
梁教授走进教室,十几名飞行员齐刷刷占据了最后两排桌子,他认识这些人中的季中临和丁广生。这俩人一个躲东北角,另一个藏西北角。
干别的不行,学习也很消极。
在他眼里,没一个够格当外甥女婿。
梁铭章站上讲台,说:“一名合格的战斗机飞行员,不仅要能熟练的操作飞机,还应具备足够的物理学知识,空气动力学、飞行力学、航空器结构力学、航空发动机原理。”
“举个例子,虽然飞行员在驾驶战机时有导航系统可以确保沿着正确的航线飞行,依然存在飞行员迷路的情况。”
“迷路的结果很可能是灾难性的,毕竟战斗机燃油有限,一旦在即将耗尽之前还没找到着陆点,要么飞行员弃机跳伞,要么紧急迫降。”
“在陆地上飞行的战机找到合适的迫降点不算太难,而海军飞行员在茫茫大海上能找到的迫降点无外乎舰艇和大型货轮。”
“战斗机迫降海上存在较高风险,尤其在未经训练或紧急情况下,飞行员需快速判断形势。”
梁铭章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公式,“浮力,重力,速度,高度这些都救不了命,生还可能性极低,但至少,死后可供你们分析死因。”
空军飞行员们:“”
梁铭章说:“物理学有很多场景需要小组讨论,我重新给你们排一下座位。”
“季中临、丁广生,你们俩当同桌,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其他人环绕他俩坐。”
季中临:“”
丁广生:“”
梁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决定先从最简单最有趣的浮力开始讲,“浸在流体内的物体受到流体竖直向上托起的作用力叫作浮力。”
深入浅出的讲解,很快讲倒一票人,军人训练有素,英姿笔挺的打瞌睡。
丁广生困得眼皮子耷拉到脚背。
梁铭章说:“季中临,把丁广生喊醒。”
“他安眠药成精了,叫起来还得现原形。”季中临说归说,抬手一巴掌呼丁广生脸上。
丁广生猛然睁开眼,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黑板。
“接下来,同桌之间互相讨论一下浮力,尤其是对f=p液gv排的理解。”
教室立即响起热烈讨论的声音。
丁广生看着一黑板眼花缭乱的公式,纳闷道:“老师怎么写了这么多尿?”
季中临笑得打鸣,“你幸亏没努力读书,不然种地还要扶眼镜。那他妈是水的密度,你以为你呲上去的尿啊。可他妈笑死我了。”
“装的你学习很好似的,那你倒是说说,肉液鸡味排是个啥玩意?”丁广生揉了揉眼睛,“是不是跟食堂老张炸的那种脆鸡排一个味?物理课教炸鸡排干什么?”
“哈哈哈哈”季中临笑的钻桌子底。
梁铭章在讲台上看着别人都在讨论浮力,季中临和丁广生不知道在说什么,季中临都快笑傻了。他深深叹口气,打算回去劝劝佩云,找对象还是要擦亮眼睛,不要在残次品里找。
台下两个学渣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废品标签,还忙着互相笑话对方。
季中临:“你就是死了,死因都分析不出来。阎王爷问你咋死的?你就说吃肉液鸡味排撑死的。”
“我上学那会儿忙着抓革命促生产,读书给眈误了。”丁广生说,“我回去请教佩云不就行了,她是大学生,啥都会。你回去问你那个初中毕业的对象,她二话不说给你炸个鸡排吃。”
“你可拉倒吧。方佩云怎么上的大学,别人不知道,你和我还不知道?”季中临抱胸,“她就是梁教授推荐上的大学。初中的时候,她学习还没我好呢,高中两年,除了学工就是学农,一去农场劳动,她妈就找我妈给她开痛经病假单子。”
“一个月痛经三回,泡血坛子里了。”
“能上大学纯靠她舅舅帮忙。”
这话倒也不假,现在大学生没几个学习好的,都是各地推荐来的,关系户扎堆冒头,猫腻很多。
上大学不拼智商,不比考试成绩,只要品行过硬,为集体做出贡献,就有机会被推荐去读大学。
问题是,怎么就算品行过硬?
丁广生说:“梁教授无儿无女,就疼爱这个外甥女了,你说他这浓眉大眼,盘靓条顺,一肚子学问,怎么不结婚呢?”
“你以为他是你啊,脱离不了低级趣味,一心扑在传宗接代上。”
丁广生笑道:“你这孙子还有脸说我,你趣味更低,下趟乡,都能带个女人回来,幸亏当年在莫斯科,方圆百里没有女人,不然你指定回不来了你。”
“你找抽是不是?下回你再睡着,看我不扇掉你两颗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