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中临的父亲叫季国明,母亲叫杨文慧。俩人乍然见到儿子带回来一个女孩,惊讶不已。
杨文慧不敢去想些有的没的,请沉一凝坐下说话。她和季国明坐长沙发,女儿季玲玲硬挤到两人中间,探听一手消息。李妈站在沙发后面,时不时端详沉一凝。
沉一凝还是坐单人沙发,季中临本来想坐另一头的单人沙发,但觉得离沉一凝太远,有些心虚,最后选择坐在她沙发扶手上,一条长腿撑着地。
两大阵营,四比二,气势上输了一半。
杨文慧推了推茶几上的果盘,推到沉一凝面前,“小沉,吃水果。”
“谢谢阿姨。”沉一凝从果盘上拿起一颗枣,握在手里,迟迟没往嘴里送,吃了还要吐核。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突如其来的沉默,气压低得呼吸困难。儿子下乡带回来一个女人,几乎不用多说,在座的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除了季玲玲,这娃儿眨巴着两只大眼睛,好奇地问:“姐姐,你来我们家干什么?”
沉一凝怔了下,“我”
“别没礼貌。”季国明严厉道,“阿桃,带玲玲回房间休息。”
李妈大名叫李桃叶,听出季国明语气威严,不若平常那般和蔼,拍拍季玲玲肩膀,“走噻。”
季玲玲不情不愿地跟着李妈上楼,到房间门口,李妈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进去,叮嘱道:“快去写作业,写完睡觉,别出来。”
李妈关上房间的门,下楼,她自己睡觉的屋在一楼,进去后,留一条门缝。
客厅里,二比二,人头上齐平。
季国明当了多年司令,自有一派镇定,他先对沉一凝的到来表示欢迎,“小沉同志,我们不知道你来,中临也没有提前跟家里说一声,招待不周,请你见谅。”
话锋一转:“但我不是很明白,你和中临现在什么情况?”
“爸,情况就是,”季中临顿了顿,扔下一颗深水炸弹,“我准备和沉一凝结婚。”
沉一凝:“……”她还琢磨先铺垫一下,结果他直接飞身跳悬崖。
“胡闹!”季国明“啪”一拍茶几,坚毅的脸红里透黑,怒目而视,“季中临,你跟我到书房。”
他起身就走,季中临赶紧跟上,留下三魂飞走七魄的沉一凝和极力保持冷静的杨文慧。
沉一凝目光追着季中临的身影,他一走,她心里更没底,魂不附体。季中临上楼之前回头看她一眼,给她一个“同志,我去书房死,你在客厅死”的表情。
她挺直脊背,艰难地面对杨文慧,小心翼翼道:“阿姨,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杨文慧胸腔地震,这会儿还没缓过来,深吸一口气,压住火冒三丈,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小沉,你多大了?”
“十九岁。”沉一凝立即补充一句,“再有几个月,就二十了。”
杨文慧说:“你才这么小!你父母怎么同意你跟季中临出来啊,千里迢迢的,从那个沉家庄来到宁城,你不怕他中途把你撇下,一走了之?”
沉一凝低下头,坚定的摇了摇,嗫嚅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小沉,你跟中临,你们太儿戏了。”杨文慧气得头偏向一侧,不停地叹气。
“阿姨,对不起。”沉一凝抬起头,正视杨文慧,“不过我对他是真心的,不是闹着玩。”
“你才十九,懂什么真心假意?”杨文慧疾言厉色,“怎么联系你父母,我要跟他们讲,你还是个孩子,我犯不着批评你。”
“当然,这件事更大的错在季中临,他简直混帐,瞒着父母擅自带女孩子回家,一点分寸都没有。也是我们当父母的教育失职。”
杨文慧喘了口气,“你父母做什么的,写信给他们能收到吗?”
沉一凝老老实实回答:“我娘去世了,写信的话,恐怕要烧给她。我爹,不是亲爹,现在被关牢里了。我亲爹不知道在哪儿。”
象一记闷棍快准狠的敲在后脑勺,杨文慧顿时两眼一黑,就要撅过去。
李妈从房间跑出来,往杨文慧身边一坐,搂住她的肩膀,“莫发气,莫得啥子。”
“阿姨,对不住,我不想骗您。”
沉一凝抱歉地望着杨文慧,还想说点什么安慰话,被李妈打断,“女娃儿,你还是回家去,路费我们出了,但是,结婚,绝对不可能。”
“不错!”杨文慧直起身子,“你和中临才认识多久,他下乡一个月,算你们第一天就认识,满打满算三十天,你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你,结婚不是过家家。这桩婚姻,我们说什么也不同意。”
杨文慧站起来,厉声道:“阿桃,送客!”
季国明把季中临叫进书房,转身就是一脚,踹在季中临小腿,“跪下。”
这一脚下了死脚,踹得季中临小腿都麻了,知道老爷子生大气,老老实实地跪下。
“兔崽子,让你下乡历练,你广阔天地练色心去了。”季国明点上烟,抽了两口,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你挺能耐啊,背着爹妈直接就把女同志领家里来了。”
季中临破罐子破摔,“领都领回来了,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混帐玩意儿,季国明血压飙升,“你不要以为你翅膀硬了,就可以装大尾巴鹰。”
“必须结婚吗?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睡了。”
季国明瞪得眼珠子都能蹦出来,“你!你!你!”,你了半天,拟不同意,“老子真想脱下42码的鞋底子,跨叉给你一下子。”
季中临最会火上浇油,“睡得时候没做措施,搞不好您都要当爷爷了,闲着没事给孩子取个名吧。我先表个态,不是不想做措施,没那条件。”
“就不能忍忍?让你钻玉米地掰玉米,你倒好,往女人裤裆里钻。”季国明气得烟都顾不上抽,“穿山甲啊你。”
“那种时候,谁他妈忍得住。”季中临也恨自己意志薄弱的不堪一击,但他能怪别人的不怪自己,“您也看见了,那女的长成那样,大罗神仙来了,也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