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有在田间地头冲沉驴蛋和沉二柱发火:“你们知道昨天晚上凝凝跟谁在一块儿?她和季中临一起住招待所。大姑娘小伙子,黑灯瞎火,准没干好事儿。”
沉驴蛋问:“凝凝回来了?三全呢,怎么没来跟我说?”
沉三全在家里擦自行车,顾不上汇报情况。
沉二柱不以为然:“大有哥,我听说招待所都是一人一间,没啥事。”
“你当然没啥事。”李大有冲沉二柱翻白眼,“你媳妇跟别的男人住一晚招待所,你乐意?你乐意我今天就把小芳和王二杠子送招待所去。”
沉二柱设身处地想了想,确实心里膈应,“你这么一说,好象是挺别扭。”
沉驴蛋是过来人,李大麻子打什么主意,他心里门儿清,眼珠子那么一转,计上心来,“麻子,我打包票,凝凝好着呢,不过你要是不放心”他搓着下巴,故意不往下说。
李大麻子拉着沉驴蛋坐地上,脸上的老油兴奋地反光,“叔,以后你就是我亲爹,我爹有的东西你都有,回头我就给你打一副榆木的棺材板子,您老到点好上路。凝凝跟季中临这事,你说咋办?”
沉驴蛋“嘿嘿”笑两声,露出一嘴烂牙,“还能咋办,睡一觉不什么都明白了。”
“爹,你啥意思?”李大有一骨碌翻身跪在地上,“我跟凝凝睡觉?”
“还有十来天就结婚了,凝凝迟早是你的人,早睡晚睡有啥区别。”沉驴蛋瞟一眼李大麻子,“爹最近手头有点紧巴,买烟都么钱了。”
李大麻子赶紧从裤兜掏出才收的十块钱,点头哈腰地递给沉驴蛋,“爹,吃好喝好,没钱你只管说,别张不开老嘴,亏待了自个儿,这么大年纪,该享福了。”
沉驴蛋两根手指捻了捻钱,装进兜里,“你别整出大动静,让左邻右舍的听见,最近村里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爹,凝凝刚给我一个大逼兜子,不待见我,她肯定不愿意。”李大麻子颓败地又坐下,“而且我还说了她几句,看她那脸色,不怎么好看。”
“亏你长得驴高马大,就这点出息?”沉驴蛋传授自己的经验,“不听话就揍,揍到她愿意为止。哪个听话的娘们不是揍出来的,以前她娘也不听话,还不是让我给收拾明白了。”
李大麻子撇嘴,这死老头真他妈心狠手黑,难怪村里没人看得起他,要不是沉一凝实在长得俊,看一眼拔不出来,他也不会跟这种人结亲。
当下瓮声瓮气地反驳:“我不舍得打她,媳妇儿用来疼的,又不是用来打的。”
沉二柱说:“大有哥,你猜来猜去的多难受。那当兵的长得又高模样又好,还是军官,只要女的不瞎都选他,瞎了可能也不选你。你实在馋我姐,不行跟她睡了算了,反正她马上嫁你,谁还能有意见。”
李大麻子还是拿不定主意,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沉一凝想不开一根绳子吊死咋整。
他这副犹尤豫豫的模样落在沉驴蛋毒辣的眼睛里,惹得老头冷笑一声,人高马大的憨憨,有贼心没贼胆,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
老头从怀里掏出卷烟纸和烟丝,慢吞吞卷起一根烟,擦火柴,点燃烟头,吸了两口。浓烈呛人的烟雾将他笼罩其中,形如座山老雕,不死不灭。
“这女人啊,就象水一样,有个洞洞,它就能流出去。你想留住她,说装碗里吧,是个办法,但是不扣盖她就干了,扣上盖,她就臭了。”
李大麻子和沉二柱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沉驴蛋在说什么。
“那咋办呢?”沉驴蛋不等别人说话,他自己回答,“只有喝了她,撒泡尿,滋在院子里,没人稀罕一泡尿。”
猛然,李大麻子一瞪眼,悟透了,只要他睡了沉一凝,再也不会有人稀罕她,她也就老实了,不会再想其他男人。
“爹!”沉三全跑过来,汇报沉一凝情况,“我姐回家了,没啥事,说是昨天帮警察抓人贩子眈误了时间,就在招待所住下了,现在在屋里歇着呢。”
沉二柱问:“她怎么没去学校?”
沉三全说:“她喊累,跟校长请了假。”
沉驴蛋抽完烟,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李大麻子也跟着站起来,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沉驴蛋,“爹,要不今天?”
“成!你快点,赶在晚饭之前弄完。”沉驴蛋又对沉三全说,“你带大麻子回趟咱家,他有话跟你姐说。以防别人进去捣乱,你出来的时候把门锁上,让大麻子跟你姐好好说说话。”
沉三全不疑有他,“行,大有哥,咱们走吧。”
回家的路上,三全说:“哥,要我说,你就是自找的,我姐都同意嫁给你了,你还怀疑她,她能不生气吗?”
李大麻子这会儿心“扑通扑通”在腔子里乱蹿,一想到沉一凝白白净净的模样,口水流个不停,他敷衍道:“所以我这不是想跟你姐好好道个歉。”
到家门口,三全推开门,正要跟李大麻子一起进去,李大麻子挡住他,从裤兜掏出一毛钱,“去代销店买条咸鱼吃,吃完了去找你爹,把门给我锁上,免得姓季的来找茬。”
三全喜滋滋的接过钱,“那我不进去了,你好好跟我姐说说。”
木头门关上,落锁。
三全往村头代销店跑,心想大有哥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