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解成的目光扫过那几本线装旧书,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在看到其中一本封面上的名称时,猛地停住了。
《君宝道武》。
四个古朴的毛笔字,带着一种历经岁月的沧桑感,撞入了他的眼帘。
君宝?
哪个君宝?
难道是武当派开山祖师,后世尊称为三丰真人的本名吗?
闫解成好奇心立刻来了。
他身负八卦掌大成,那已经是接近董海川宗师的境界,比二代宗师都高的高手,所以他对于武学一道自然有着超乎常人的兴趣和感知。
这书名直接与传说中的道家武学宗师挂钩,由不得他不在意。
他立刻蹲下身,也顾不得那卖书老汉警剔的目光,伸手小心翼翼地扒拉开那摞书。这一翻,更是让他心头微震。
书堆里种类颇杂,有泛黄的手抄本,字迹工整或潦草,带着不同年代的气息,也有雕版印刷的册子,墨色深浅不一。
内容更是五花八门,除了他第一眼看到的《君宝道武》,还有《黄帝内经·素问》,《本草纲目·拾遗》,《跌打损伤秘方》,《五禽戏详解》等明显是医家或养生类的书籍。
更有一些诸如《鲁班经》,《堪舆杂录》,《梦溪笔谈》之类的杂学,甚至他看到了几册封面破损,但规制严谨的书籍,上面赫然写着《四库全书·子部·术数类》以及《永乐大典·卷一万三千七百》的字样。
这竟然是个宝库。
虽然大多是前朝的书籍,不少还是残卷,但保存得相对完好,纸张虽黄脆,却无明显虫蛀水渍,可见原主人是个真正的爱书,惜书之人。
在这个知识传播受限,古籍往往面临厄运的年代,能在这里遇到这样一批书,简直是意外之喜。
不过,闫解成最在意的,还是那本《君宝道武》。
他将其拿起,入手微沉,书页是用上好的桑皮纸制成,轫性犹存。
他轻轻翻开几页,里面是手抄本,而且内容并非想象中的武功图谱,而多是些玄之又玄的道家导引,吐纳,存思之法,配合着一些发力技巧的桩功和动作图解,文本晦涩,夹杂着大量的道家术语。
以他八卦掌大成的眼光来看,这里面记载的东西,绝非街边把式,很可能真是一些流传下来的道家炼养和武学基础,甚至是更高深的东西。
“医武不分家”,这句老话他深以为然。
八卦掌修炼到高深处,本就涉及气血运行,经络穴位,对医理有所了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眼前这些医书,哪管是那本《跌打损伤秘方》,对他来说同样极具价值。
他抬起头,看向那一直沉默寡言的老汉,问道。
“大叔,这些书,怎么卖?”
老汉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闫解成蒙着布的脸,又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的《君宝道武》,叹了口气,声音沙哑。
“家里遭了难,没办法,祖上载下来的这点东西,您看着给点吧,能给条活路就成。”
这话说得惨,但闫解成并没有完全相信,上辈子看短视频,比这老头凄惨的无数,可是骗子也太多了。
黑市上的人,哪个不是各有各的故事?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本《君宝道武》和《跌打损伤秘方》,《五禽戏详解》以及几本看起来最有价值的医书,杂书挑了出来,又顺手将那几册《四库全书》和《永乐大典》的残卷也拢到一起,差不多有三十多本。
“这些,我都要了。你开个价。”
闫解成说道。
老汉看了看他挑出来的书,眼神闪铄了一下,这些显然是他摊位上最值钱的部分。
他尤豫了一下。
“一百块?”
这个价格在这个年代,对于一堆“旧书”来说,堪称天价。
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
闫解成心里清楚这老汉在抬价,但他更清楚这些书潜在的价值,远非金钱可以衡量。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开始讨价还价。
“大叔,你这价开得可不实在。这都是前朝的老书了,不当吃不当喝的。三十块,我全拿走。”
“三十太少了啊,这都是祖上载下来的,有些还是孤本。”
“四十,最多四十。不行我就走了。”
闫解成作势欲起。他时间宝贵,不想多纠缠。
“别别别,九十,九十您全拿走。”
老汉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五十,成就成,不成拉倒。”
闫解成给出价。
老汉看着闫解成的眼神,又看了看那摞书,最终一咬牙。
“七十,要是您看上,您拿走吧。”
闫解成想了一下,七十确实不错算多。
于是不再废话,点出钱递给老汉。
老汉愣了一下,看着手里多出来的钱,默默地将那些书用一块破布包好,递了过来。
闫解成接过沉甸甸的书包,扭头就走,故事听听就算,谁当真谁傻。
走到没人打地方,他意念一动,便将其收进了储物空间。
买完书,他再次环顾这个砖窑黑市。
之前大肆采购,现在粮食,盐,糖,布匹,日用品等等能买的硬通货他基本都扫了一遍,今天确实也没啥好买的了。
是时候离开了。
他不再尤豫,朝着来时的出口方向走去。
脚步平稳,但心神却保持着最高警剔,八卦掌带来的敏锐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当他快要走到砖窑出口,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入口处的情形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蒙面布下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意。
出口处,除了那两个收钱放行的喽罗,还多了三四个人影。
为首一人,身材干瘦,眼神精明,正是刚才与他交易地契的那位管事的。他身边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双手抱胸,看到闫解成走过来,目光立刻锁定在闫解成身上。
原来如此。
闫解成心里冷笑。还以为这黑市是正规黑市,原来所谓的“钱货两清,从不认识”,不过是表面文章。
自己刚才出手地契太过爽快,露了财,终究还是被盯上了。
他们之前没在市场上动手,是怕坏了规矩影响生意,也知道这砖窑只有一个出口,干脆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自己就是那个兔子
“朋友,这么急着走?”
管事的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调侃,起身挡住了出口的去路。
他身边那两个壮汉也向前逼近了一步,形成合围之势。连原本那两个哨兵,也默契地封住了侧翼。
看这架势,这几个人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闫解成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五人。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管事的这是什么意思?买卖不是做完了吗?”
“买卖是做完了,不过,朋友你面生得很,出手又这么阔绰,我有点好奇,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好货?拿出来我帮你保管保管?”
臭不要脸的,打劫就说打劫,说什么保存。
估计是看闫解成孤身一人,蒙着脸,象个没根脚的肥羊,想要黑吃黑了。
若是普通人,面对五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壮汉堵在唯一的出口,恐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任人宰割了。
但闫解成不是普通人。
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出口处显得格外清淅。
“管事的这是打算坏了规矩,强买强卖,还是直接改明抢了?”
管事的脸色一沉。
“少他妈废话。识相的,把身上的钱和值钱东西都交出来,看在刚才交易痛快的份上,饶你一条小命。不然,我这俩兄弟最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了。”
他使了个眼色,身边两个壮汉坏笑着,捏着拳头就朝闫解成逼了过来,另外两人也堵死了他的退路。
闫解成叹了口气,象是很无奈的样子。
“看来,是没得谈了。”
就在左边那个壮汉伸手要抓向他衣领的瞬间,闫解成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他脚下八卦趟泥步法瞬间展开,身形一滑,巧妙地避开了那只抓来的大手,同时侧身贴近对方怀中。
右手并指如剑,运起五柱之力,闪电般戳向对方腋下的极泉穴。
那壮汉根本没看清闫解成的动作,只觉得手臂一麻,半边身子瞬间失去力气,痛呼还没出口,闫解成左手已然抓住他手腕,顺势往怀里一带,脚下使了个绊子。
“噗通。”
一声闷响,那壮汉被他借力打力,象个沉重的沙包一样,被狠狠摔在地上,脑袋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另一个逼近的壮汉和堵路的两人都愣住了,他们根本没看清同伴是怎么倒下的。
管事的脸色骤变,厉声喝道。
“妈的。还是个练家子。一起上,废了他。”
反应过来的三人同时怒吼着扑了上来,拳脚带风,显然是经常打架斗殴的好手。
但闫解成的动作更快。八卦掌精于近身短打和群战。
他脚下步法连环,如同游龙般在三人之间穿梭,身形飘忽不定。
避开一记直拳的同时,手肘如同铁锤般向后猛撞,正中身后偷袭那人的心口窝。
“呃。”
那人只觉得胸口剧痛,仿佛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眼前一黑,捂着胸口蜷缩倒地,失去了战斗力。
剩下两人又惊又怒,攻击更加疯狂。
一人抡起拳头砸向闫解成太阳穴,另一人则矮身扫向他的下盘。
闫解成不闪不避,左手向上格挡,如同铁闸般架开砸向太阳穴的拳头,震得对方手臂发麻。
同时,他右腿如同铁鞭般抽出,后发先至,精准地踢在扫向他下盘那人的小腿胫骨上。
“咔嚓。”
清淅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啊。”
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抱着瞬间变形的小腿在地上疯狂打滚。
最后那个被震麻手臂的汉子,看到闫解成转过来的,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闫解成岂能让他跑了?
他脚下发力,瞬间追上,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在对方的后颈上。
那人身体一僵,软软地瘫倒在地。
想了想,又朝着那两个喜欢男人的男人狠狠踢了几脚。
从动手到结束,不过短短十几秒。
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全部倒地不起,只剩下那个干瘦的管事的,浑身哆嗦地看着闫解成。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蒙面人,身手竟然恐怖到这种地步。
闫解成一步步走向管事的。
“别,别过来。东西我还给你,你再过来我喊人来。”
管事的吓得连连后退,有点语无伦次。
闫解成看都没看地契,走到管事的面前。
“我问,你答。敢有半句假话,后果你知道。”
管事的忙不迭地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你们这个黑市,背后是谁在撑腰?”
“是西城的彪哥”
“彪哥身后是谁?”
“我不知道啊”。
“除了这里,还有别的点吗?”
“有,在西城。”
闫解成快速问了几个关键问题,管事的为了保命,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
问完话,闫解成看着瘫软在地的管事的,有点头疼。
他并没有下杀手,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单纯的不敢杀人。
前世被国家教育的很好,别说杀人,杀鸡都没杀过,现在让他杀人,是真的不敢。
他抬起脚,在管事的惊惧的目光中,轻轻在他脖颈处点了一下。
一股暗劲透入,管事的眼睛一翻,也晕了过去。
闫解成弯腰,讲几个人拉倒没人打地方,开始踢摸尸,不管什么都收回储物空间。
他看了一眼几个人,越想越气,直接去了他们仓库,再次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