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他不过是个六品，掀不起什么大浪。”二皇子显得镇定许多，但心中同样充满疑问，他起身说道，“走，去看看我这位四弟究竟想干什么！”
“好。”靖王世子点点头，随着李成择一同向魏王府大门走去。
他心里实在忐忑，要是李成攸真要动手，他根本毫无办法。
幸好看到谢毕安也在一旁，李泓成稍稍安心了些，不自觉地往对方身边靠了靠。
二皇子李成择拖着鞋子，双手随意垂着，走路的姿态略显别扭。
他表面平静，心里却也有些发虚，毕竟昨天设计陷害了李成攸，难免底气不足。
‘幸好他只是六品，要是以后他突破到九品，谢毕安未必能护得住我……’李成择暗自忧虑。
虽然想过让他打两下出出气，可一想到两次差点被这个四弟“勒死”的经历，李成择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惴惴不安中，李成择和李泓成这对难兄难弟终于走到了前院，看到了那个高大强壮却仍带稚气的熟悉身影。
“二哥！”
“堂哥！”
李成攸热情地打着招呼，快步朝他们跑来，笑容真挚，一如往常。
他扑上前，一手一个，将愣住的两人紧紧搂住。
“松松松松……快松手！”李成择声音慌乱，脸瞬间涨得通红。
李成攸这才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语气憨厚：“抱歉，主要是见到两位哥哥太高兴了。”
“没事……没事……”靖王世子并未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这种情况他已经习惯了，李成攸主动拥抱，反而让他安心，因为这表明对方没有动怒，否则刚才那一抱，足以勒断他俩的脖子。
“四弟，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二皇子面露疑惑，实则暗中戒备。
李成攸象是刚想起来，立刻从怀里掏出银票，“我是来还钱的。”
“还钱？”二皇子和靖王世子同时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这也难怪，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几千两银子，比普通人花几文钱还轻松，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昨天明明说好由我请客，结果我喝多了，这钱不能让你们出，所以我特意送来。”李成攸一边说着，一边将五千两银票塞进二皇子手中。
李成择看着银票，又望向李成攸那真诚而清澈的目光，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愧疚。
“四弟如此纯善，这样信任我，我却暗中算计他，实在不该……”
一时间，二皇子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懊悔之中。
“我真是做错了，早该听姑姑的话，先与四弟联手扳倒太子才对。四弟这般信我，将来若请他相助，想必也不是难事……”
“唉……真是失策……”
多年来，李成择除了幼时因早慧被庆帝选作太子的磨刀石之外，几乎从未为任何事后悔。可这一次，他却是悔不当初。
所幸李成攸似乎一无所知，现在弥补，应当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李成择调整心绪，拍了拍李成攸的肩，语气恳切：“四弟，你刚开府不久，人情往来花费不少，银两方面不必与二哥客气。”
“那怎么行？说好我请就是我请，绝不能反悔，否则我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李成攸连连摇头，态度坚决。
【……】
仅这一句话，又为他带来上千情绪值。
李成攸这番举动，既是为了巩固人设，也是为了挑动对方情绪，从而获取名望。银两他并不缺，系统商城中银两兑换无上限，一点名望即可换一两银子。如今他出宫开府，赚取名望更为容易，若真想敛财，一年所得甚至能远超庆国岁入。
更何况这钱本就是二皇子所赠，他不过左手转右手，怎样都不亏。
而李成择却因此更加良心难安，态度愈发真诚热情。
“四弟，你头一回来二哥府上，我带你四处走走，晚上就在这儿用膳吧。”二皇子热络地揽住李成攸的肩，带他在魏王府中游览起来。
魏王府占地广阔，规格比李成攸的宁王府还要高出一等，府内置造极尽奢华，处处彰显著财富的力量。
“这地砖似乎和宫里用的是一样的。”
“四弟好眼力，这御窑金砖选用苏城特有的泥土烧制而成。合适的泥土选出来后，要先放置一年以上，去除土性，再经过浸水、踩踏、摔打等多道工序，之后才能将泥团装入模具阴干，阴干七个多月方可入窑烧制……”
李成攸过去对这类知识了解不多，听了二皇子的讲解，才知这看似平常的地砖竟有如此多讲究。
“再看这珊瑚石，是从南海精挑细选而来，如此大的尺寸百年难遇，我这儿有两块，改日送你一块。”
“真厉害，二哥这儿的好东西真多！”
“呵呵，不算什么，二哥的就是你的，喜欢什么尽管挑。”
李成择十分大方，他并不在意这些财物，反正赚钱本就是为了拉拢盟友。若能花些银子就争取到李成攸相助，无疑是笔划算的交易。
走着走着，李成攸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好奇地四处打量，仿佛在查找什么。
二皇子不由问道：“四弟，怎么了？”
李成攸挠挠头，眉头微蹙，“二哥，堂哥都在，怎么没见到昨天的柔嘉妹妹？”
“？？？”靖王世子顿时怔住，‘原来是冲我妹妹来的？’
二皇子也愣住了，一时无言。
尽管昨日已见识过李成攸一次点三位花魁的“壮举”，此刻仍觉不适。
靖王世子内心呐喊：“李成攸，柔嘉是我妹妹，是郡主，是皇室宗亲，你小子想干什么？！”
二皇子与靖王世子双双沉默。
若他们知晓李成攸与李芸睿的关系，恐怕更要震惊不已。
李成攸带着前世记忆，对皇室、对庆国、甚至对这个世界都缺乏归属感，因此并不在意世俗约束。
况且他身负系统，如今虽在习武，未来必将超越武道，追求长生，对这些世俗规矩并不放在心上。
更何况柔嘉与李成攸只是远亲，即便他有所惦念，也无伤大雅。
二皇子凝视李成攸良久，却只从他脸上看到属于少年人的天真与懵懂。
李成择已经从司李李处知晓了昨日之事。一夜平静，这让他对四弟的性情有了更深的认识。
“如此也好，天真总好过与我为敌……”李成择暗自思忖。
他随即解释道：“柔嘉今日未曾外出，你若想见她，可让李泓成引路。”
“好！”李成攸喜形于色，又疑惑道，“二哥不去吗？”
“我们同去恐有不妥。”二皇子未多解释，只是无奈一笑。
李成攸似懂非懂地点头，也不强求。在魏王府稍作停留后，便拉着李泓成要去靖王府。
‘可恨！昨日真不该带柔嘉出门，竟让他惦记上了！’
靖王世子内心愤懑，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礼节性的微笑：“殿下请与我同乘。”
李成攸高兴地搭着李泓成的肩膀大步向外走去，回头向二皇子挥手作别：“二哥再会！”
“常来坐坐。”李成择含笑挥手，神色温和。
他并未察觉，就在几人交谈之际，十名伪装成寻常百姓的五品武者已悄然潜入魏王府，隐匿在暗处。
李成攸心念微动，感知到十名锦衣卫的存在，当即默念：“收。”
霎时间，原本藏身各处的锦衣卫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系统空间内，十人静止悬浮在无尽虚空中，如同沉眠。
这是他在兑换盖聂后发现的特殊功能，可在一定笵围内将系统人物暂时收回空间。
系统内部时间凝滞，被收回者将维持原状直至再次放出。
但此功能存在时限，过久封存会对人物造成损害，严重时甚至危及性命。
因此自试验成功后，李成攸再未将盖聂收回。
马车徐徐前行。
李成攸回望渐行渐远的魏王府，心底冷笑。
‘二哥，礼尚往来，这份大礼望你笑讷！’
此行最深层的目的，正是嫁祸于人。
李成攸特意令他们留下线索，最终汇聚魏王府，就是要让监察院有迹可循。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二皇子李成择所为。
这个黑锅，李成择必须牢牢背住，就算死也无法洗清嫌疑。
到那时，太子绝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必定借机发难，都察院的御史们也多半会纷纷进言，李成择将百口莫辩。
毕竟，是他带李成攸去的醉仙居，后来散播传言的人又是在魏王府消失的，他还能怎么解释？
就算二皇子派人搜查府邸，找不到那些人，也可能被视作已经灭口，依然难以说清。
李成攸这一手，比二皇子高明得多，毫无痕迹可寻。就算李成择再憋屈，也只能忍气吞声。
届时，不仅百官弹劾，连庆帝也会震怒。
“二哥再见！”
李成攸笑容真诚，再次朝魏王府高喊。
魏王府中，李成择听着弟弟的声音，心中百感交集。
‘成攸真是个好人……’二皇子不由一阵唏嘘，对昨日的过失深感懊悔。
他不知不觉走出大门，目送马车远去，久久出神。
‘罢了，以后对四弟好一些吧。’
李成择打定主意，转身回到府中。
他心情复杂，但总体还算不错，毕竟试探出了李成攸的态度，至少能多一个盟友，可以放心联手对付太子，想办法先把储君之位腾出来。
‘四弟，你若支持二哥登基，二哥也不动你，就圆你儿时从军的心愿……’
李成择一时出神，陷入对未来的幻想，仿佛已看见自己登临大宝，成为九五之尊，享受百官山呼 的场景。
这感觉……真不错！
想到这里，二皇子觉得脚步都轻快起来。
可就在他准备回房休息时，谢毕安匆匆走来，神色凝重。
“殿下，不知为何，京中百姓忽然都在议论四殿下昨夜留宿醉仙居的事。”
“什么？”二皇子脸色骤变，“他们怎么会知道？！”
李成择整个人都懵了。
昨天被长公主警告后，他已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今日与李成攸见面，面对弟弟的真诚，他更难得在皇室中感受到真挚的兄弟情谊，对之前的举动更加懊悔。
因此，二皇子决定冰释前嫌，尽力将昨日之事掩盖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在一天之内，就传得沸沸扬扬！
谢毕安同样一脸不解，他只是从仆人那里听来的消息，此刻原封不动地禀报：“似乎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推动，短短半日，整个京城各处都有人在谈论，而且越传越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