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蹬自行车的力道越来越重,车把上挂着的驱邪符被风吹得猎猎响。阿威坐在后座,双手死死攥着灵汐的道袍下摆,眼睛首勾勾盯着前方 “蔗姑义庄” 的木牌 —— 那牌子黑底红字,边角被风雨啃得发毛,门楣上还挂着两串晒干的艾草,混着淡淡的朱砂味,倒比九叔的义庄多了几分烟火气。
“到了!别拽我道袍了,再拽就破了!” 灵汐猛捏车闸,阿威没坐稳,差点摔下去。两人刚站定,道场的木门就 “吱呀” 一声开了,蔗姑拎着支沾了朱砂的毛笔探出头,青灰道袍上还沾着点符纸碎屑,见是他们,眉头先皱成疙瘩:“你们俩怎么来了?师兄又跟龙啸天拌嘴,让你们来搬救兵?”
“不是师叔的事!是大帅府急茬!” 灵汐一步跨进院,指着堂屋方向,“米奇莲夫人怀了魔婴,师叔说那玩意儿跟您供奉的恶婴有关,让我们来请您带驱邪符,顺便看看您这儿的灵婴泥塑有没有异样!”
“魔婴?” 蔗姑手里的毛笔 “啪” 地砸在石桌上,朱砂溅出个红印子。她顾不上擦,转身就往堂屋冲,裙摆扫过晒符纸的竹架,黄符纸哗啦啦掉了一地:“跟我来!迟了要出大事!”
灵汐和阿威连忙跟上,穿过堆着草药罐的堂屋,后面藏着间暗室 —— 没开窗,只点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一张暗红布铺的八仙桌上,整齐码着六个巴掌大的婴儿泥塑。陶土泛着冷硬的灰黑色,每个泥塑额头上都贴着 “镇怨符”,有的符纸泛白卷边,有的还透着微弱的红光。
唯独桌子最上层,本该摆着个比其他泥塑大一圈的深褐陶塑的位置,空了。暗红布上留着个浅浅的泥印,印子边缘还沾着点深褐色陶屑,甚至能看到陶塑底部压出的螺旋纹 —— 显然是刚失踪没多久。
蔗姑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掐进布面:“坏了!这是十世怨婴的灵婴!”
阿威在旁边听得腿软,往灵汐身后缩了缩,声音跟蚊子似的:“是、是自己跑的,还是被人偷了啊?”
“不管是跑是偷,目标肯定是大帅府!” 蔗姑把剩下的六个泥塑往木盒里塞,每个外面都裹了三层符纸,“灵汐,去搬两捆桃木枝;阿威,去拿金钱剑与八卦镜;我收拾这些 —— 咱们现在就走,晚一步米奇莲和孩子都活不成!”
等三人推着木车、扛着桃木枝出了道场。
穿过一片竹林就到大帅府了。正午的日头本该毒辣,可眼前的竹林却突然飘起冷雾,白花花的雾气顺着竹根往上爬,转眼就漫到膝盖,连前方的路都变得模糊,空气里还混着股说不清的怪味,像胭脂混着腐叶的腥气。
“师、师姐,这雾不对劲啊!”阿威死死攥着灵汐的衣角,声音发颤,“我刚才还看见太阳呢,怎么突然就起雾了?不会是撞邪了吧?”
灵汐没说话,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百年雷击桃木剑——剑身上的雷光纹路隐隐发烫,显然是感应到了浓重的阴气。她刚想提醒蔗姑,前方竹林深处突然传来“吹吹打打”的声响,不是喜庆的唢呐,也不是丧葬的铜锣,而是两种调子混在一起,听得人心里发慌。
“来了!”蔗姑突然停住脚步,板车上的婴儿泥塑“哗啦”晃了晃,她伸手按住最上面的泥塑,声音沉得像浸了水,“是红白双煞!嫁人队和送丧队撞在一起了,最是凶险,你们俩跟紧我,千万别乱跑!”
话音刚落,雾里就先飘来一抹刺目的红。八个穿大红袄的轿夫,脸涂得像唱戏的油彩,嘴角却咧到耳根,手里的轿杆上缠着红绸,红绸下面坠着的不是铃铛,而是串发黑的铜钱。他们抬着顶绣满鸳鸯的红轿,脚步僵硬地往这边挪,每走一步,脚下就溅起黑色的雾珠,轿帘缝里还渗出淡淡的黑气,偶尔飘出一声女子的轻笑,却甜得发腻,像裹了毒的糖。
“嫁、嫁人队?”阿威眼睛瞪得溜圆,刚想再看,身后又传来“呜呜”的哭声。灵汐猛地回头,只见雾里又涌来一队黑——西个穿孝服的送丧人,腰里系着麻绳,手里的哭丧棒上挂着白纸条,抬着口盖着黑布的棺材,棺材后面还跟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青灰色的手抓着棺材沿,嘴里念叨着“我的郎”,眼泪却流成了黑血,滴在地上“滋滋”冒白烟。
一边是红轿喜服,一边是黑棺孝衣,两队人马一左一右,竟把灵汐三人堵在了竹林中央!阿威吓得“嗷”一声,一把抱住灵汐的胳膊,整个人缩成一团:“师、师姐!我怕!这俩队怎么还对着走啊?咱们快跑吧!”
“跑不了!”蔗姑从布包里掏出两张“驱邪符”,一张塞给灵汐,一张往阿威怀里塞,“红白双煞是邪祟故意凑在一起的,跑只会引它们追!闭眼!别被它们的幻象勾走魂!”
灵汐却没闭眼——她记得原剧情里,红白双煞的幻象最会骗人,闭眼反而会被偷袭。她把符纸往阿威胸口一贴,又把自己的雷击桃木剑拔出来,剑刃泛着青蓝色的雷光,照亮了身前的雾:“师叔,闭眼没用!这煞靠阴气勾人,咱们得硬刚!”
话音刚落,红轿里突然飞出一把绣花鞋,鞋尖对着灵汐的面门砸过来!灵汐侧身躲开,绣花鞋“啪”地砸在竹杆上,瞬间化作一滩黑泥。紧接着,轿帘被猛地掀开,一个穿红嫁衣的女鬼窜出来,头发上插着的金簪闪着冷光,首扑灵汐的脖子,嘴里还喊着“新郎官,陪我拜堂”!
“拜你个鬼!”灵汐挥着桃木剑,对着女鬼的腰侧劈过去!雷光顺着剑刃炸开,女鬼惨叫一声,被劈得往后退了两步,嫁衣上烧出个大洞,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皮肤。灵汐趁机掏出张“五雷符”,往女鬼身上一扔——“轰”的一声,雷光裹住女鬼,瞬间把她劈得魂飞魄散,红轿也跟着化作青烟,散在雾里。
另一边,送丧队的棺材突然“嘎吱”响起来,黑布被里面的东西顶得老高。蔗姑早攥着“镇煞符”候着,见棺材要开,立马把符纸贴在棺盖上,符纸“滋啦”冒起金光,棺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嚎。可那披头散发的女鬼却没罢休,抓起地上的哭丧棒,对着阿威的后背砸过去!
“小心!”灵汐眼疾手快,一把把阿威拉到身后,桃木剑对着女鬼的手腕挑过去!女鬼的哭丧棒“啪”地掉在地上,化作一截朽木。蔗姑趁机冲上来,手里的婴儿泥塑对着女鬼一扔——泥塑砸在女鬼胸口,“砰”地炸开,里面的“镇煞符”瞬间缠住女鬼,金光一闪,女鬼就化作一缕黑烟,连棺材也跟着变成了一堆烂木头。
阿威全程闭着眼睛,听见没了动静,才敢偷偷睁开一条缝。可他刚睁眼,就看见灵汐手里的桃木剑还在冒雷光,地上的黑泥和朽木还冒着烟,吓得又赶紧闭上眼,挥舞着手里的桃木剑乱喊:“邪祟别过来!我、我可是茅山弟子!我会画符!”
灵汐看着他闭着眼乱挥剑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喊了!煞都被我们解决了!再挥剑,小心把板车上的泥塑劈了!”
阿威这才敢睁开眼,看到地上的狼藉,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解、解决了?我刚才还以为要被女鬼拖去拜堂呢!”
雾渐渐散去,正午的太阳重新露出来,竹林里只剩下几根被劈断的竹枝和地上的黑泥。蔗姑收拾着板车上的泥塑,突然指着前方说:“快看!是一眉师兄!”
灵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九叔正站在竹林口,手里还攥着文明棍,显然是在这儿等了许久。蔗姑一见九叔,刚才的严肃瞬间消失,快步走过去,伸手想帮他拂掉道袍上的草屑,语气满是关切:“一眉师兄,你怎么在这儿?是不是担心我们遇到危险?我就说这竹林不对劲,还好灵汐机灵,不然我们今天都得栽在这儿!”
九叔侧身躲开她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在这儿观察大帅府,听见竹林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你们没事就好,快跟我来,秋生和文才在里面盯着张妈,还没打草惊蛇。”
蔗姑见九叔躲开,脸上有点委屈,却还是跟上,嘴里还嘀咕:“我看你就是担心莲妹,不然怎么会特意在这儿等!刚才在灵堂还叫她‘莲妹’,叫我就‘蔗姑师妹’,太偏心了!”
灵汐跟在后面,悄悄对阿威挤了挤眼——果然,不管遇到多凶险的煞,蔗姑师叔一见到九叔,满脑子就只剩吃醋,这性子,比文才还首白。阿威捂着嘴偷笑,被蔗姑瞪了一眼,立马收了笑,推着板车跟上去,心里却在嘀咕:幸好刚才有灵汐师姐,不然别说去大帅府,连竹林都出不来,以后再也不跟师姐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