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念英的裙摆还沾着楼梯转角的灰,刚从二楼回廊跑过来,胸口就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连呼吸都带着颤。她攥着绣着蕾丝的手提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刚才在姐姐米奇莲的房门外,那幕画面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眼睛发疼,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黑褐色的糊状液体盛在白瓷碗里,沾着几缕花白的发丝,张妈那只泛着死气的手,正端着碗往姐姐嘴边送。姐姐闭着眼,脸色白得像纸,吞咽时喉咙的滚动格外刺眼,而张妈沙哑的声音还在耳边打转:“夫人,喝了这碗‘安胎药’,小少爷就稳了”
“呕——”米念英猛地捂住嘴,强压下喉咙里的腥气,转身就往楼梯口跑。她不敢回头,更不敢声张——张妈刚才转身时,那只藏在发丝后的眼睛,像毒蛇似的盯着她,冷得能冻住血液。
“念英小姐?”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米念英浑身一僵,她像被施了定身咒,脚步钉在原地。回头一看,是穿着亲卫服的秋生和文才,两人刚从走廊尽头的房间出来,手里还攥着桃木剑,显然是九叔安排他们盯着动静。
米念英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快步冲过去。可还没等她开口,眼角余光就瞥见回廊尽头的阴影里,张妈的灰布衣角闪了一下——她居然跟过来了!
“进、进房间说!”米念英的声音发颤,抓着秋生的胳膊就往旁边的客房拽。她的手指冰凉,像刚摸过冰块,拽得秋生胳膊生疼。文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人拉着撞进客房,米念英反手关上门,还不忘用后背抵住门板,耳朵紧紧贴在门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念英小姐,怎么了?”秋生压低声音,看着她惨白的脸,心里咯噔一下——这模样,显然是撞见了大事。
米念英攥着秋生的袖口,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她怕声音大了被门外的张妈听见,只能用眼神示意,手指在秋生手心飞快地写:“姐、药、张妈、坏”
她的指甲在秋生手心划出细痕,眼神里满是恐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刚才张妈喂药时的腥气仿佛还钻在鼻子里,那碗里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安胎药!
“张妈给夫人喂了不好的东西?”秋生瞬间反应过来,刚想提高声音,就被米念英一把捂住嘴。她使劲摇头,另一只手指着门板,眼神里的恐惧更浓了——门外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贴符纸,冷意顺着门缝钻进来,连客房里的小灯都晃了晃。
“障眼法!”文才突然小声喊,他攥着怀里的驱邪符,符纸边缘正泛着淡淡的金光,“张妈在门外设了障眼法!咱们能听见外面,外面却听不见咱们的动静!”
米念英的身体瞬间软了半截,顺着门板滑坐在地。她抱着膝盖,牙齿咬着嘴唇,疼得发麻也不敢松口。她想起姐姐隆起的肚子,想起张妈那双毫无温度的手,想起那碗泛着腥气的“安胎药”,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地毯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怎么办?姐还在里面”米念英的声音带着哭腔,像受惊的小鹿,“张妈肯定要害她!咱们得救她!”
秋生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尽量让语气沉稳:“别慌!我们有驱邪符,障眼法困不住咱们!你先待在这儿,我和文才找机会出去叫师父!”
可刚走到门边,秋生就发现门把手动不了了——张妈不仅设了障眼法,还在门外锁了门!他用力拧了拧,门把死沉死沉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砸门!”文才攥着桃木剑,就要往门板上砍,却被米念英拦住:“别!张妈会听见的!她要是对姐姐下狠手怎么办?”
秋生急得抓耳挠腮,目光突然扫到窗户:“走窗户!文才,你帮我托一把!”
文才立马蹲下身,秋生踩着他的肩膀爬上窗台,推开窗户就往外喊:“师父!师叔!快来!张妈要害米奇莲夫人!”
米念英趴在窗沿边,探出头往楼下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风灌进衣领,冷得她发抖,可她更怕——怕张妈听到声音,怕姐姐出事,怕自己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她攥着秋生的裤腿,指节泛白,眼睛死死盯着楼下的拐角,连眼泪都忘了擦。
“来了!是师父与师叔!”文才突然喊。
米念英猛地抬头,看见九叔、灵汐和蔗姑正往楼上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半截。可还没等她松口气,就听见客房门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姐夫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张妈沙哑的笑:“大帅,您也来陪夫人吧”
米念英的脸瞬间又白了,她死死咬住嘴唇,看着秋生:“姐夫、姐夫也被她迷晕了!咱们得快点!姐姐她”话没说完,就被灵汐的声音打断:“别慌!我们己经到门外了!”
门外用桃木剑划符的声音清晰传来,米念英扶着墙站起来,手指紧紧攥着窗帘,指腹都蹭得发红。她看着门板上渐渐亮起的符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姐姐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