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清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搁,酒液溅出些在桌面上。
他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股子压不住的火气:&34;他?还能有什么消息?死守着他那北疆防线,连亲儿子在京里受了多少委屈都看不见,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也是他自找的!
萧砚舟握着筷子的手紧得发白,指节泛青。
这些陈年旧事他本已不愿再提,被舅舅这么一说,又清清楚楚地浮现在眼前。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眼堵得厉害。
“现在好了,砚舟自己有出息。
萧砚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喉咙发疼。
他知道舅舅说的是实话,平西侯对他,从来就没有过当父亲的样子。
沈云在另一桌听得心惊,悄悄给宁儿擦了擦嘴,示意她别出声。
她这才知道,萧砚舟小时候竟受了这么多苦,也难怪他对平西侯如此疏离。
萧砚舟的脸沉得像块铁。
萧砚舟点点头,没说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宁儿不知何时爬到他腿上,小手摸着他紧绷的下巴:&34;爹爹,你怎么不笑了?
萧砚舟的心猛地一软,伸手把女儿搂进怀里,声音沙哑:&34;爹爹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宁儿放心,爹爹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众人被孩子的话逗得笑了起来,气氛总算缓和了些。
沈砚清看着这一幕,眼里的火气渐渐消了,只剩下些心疼:&34;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有妻有子,日子得往前看。
他夹了块清蒸鲈鱼,鱼肉鲜嫩,带着点福州菜的甜味,显然是特意按沈云的口味做的。
沈云正给承志喂鱼泥,瞥见萧砚舟看过来,对他笑了笑,眼里带着暖意。
她拿起帕子给宁儿擦了擦嘴,轻声说:&34;舅婆,这鱼做得真鲜,跟我们在福州吃的一个味儿。
沈玉如手里还攥着个刚剥好的橘子,递给沈云:&34;嫂嫂,你尝尝这个,是南边来的蜜橘,可甜了。沈云刚接过橘子,就感觉小姑娘的眼睛在自己脸上溜了两圈,像只好奇的小猫。
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得温温柔柔,剥开一瓣递到沈玉如嘴边:&34;表妹也吃,福州那边的橘子比这还甜,汁水能顺着手指往下淌呢。等往后铺子开了,我让他们多送些过来。
她咂咂嘴,刚才那点莫名的熟悉感早被橘子的甜味冲没了,&34;那可说定了!我最喜欢吃橘子了,去年哥哥从江南带回来的,我一顿能吃三个!
沈云笑着点头,把剩下的橘子往她手里塞:&34;都给你吃。
沈怀远在另一桌看得清楚,笑着对萧砚舟说:&34;你看玉如,平时见了生人都躲,今儿跟弟媳妇倒亲得很,这就是缘分。
萧砚舟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口酒。
他心里门儿清,沈玉如这丫头怕是觉得沈云眼熟 —— 当年高云舒还在京里时,沈玉如参加宴会见过她,只是那时候她才八九岁,记事儿不深。
果不其然,沈玉如捧着橘子跑回李氏身边,仰着小脸问:&34;娘,我咋觉得嫂嫂跟从前见过的一位姐姐有点像呢?
李氏正给承志喂米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34;傻丫头,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你嫂嫂是福州人,那位姐姐是京里的贵女,八竿子打不着呢。
嫂嫂说话软软糯糯的,带着南方口音,跟京里那些姐姐们的腔调完全不一样,肯定不是一个人。
这么一想,她便把这点疑惑抛到了脑后,蹦蹦跳跳地去院子里追宁儿了。
萧砚舟笑了笑,心里却松了口气 —— 看来沈云这福州腔和新模样,是真把这小姑娘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