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举着支糖葫芦跑过来,糖渣沾得满脸都是:&34;爹爹,舅公家有金鱼吗?
实际上一大早,萧砚舟就已经给伯府下了帖子。
永清伯府的门房老远就看见了萧砚舟的马车,一路小跑着往里报信。
沈砚清正在后院练太极,听见动静把手里的太极剑往石桌上一搁,撩着袍子就往前冲,差点绊倒门槛:&34;人呢?我外甥来了?
萧砚舟刚下马车,就被个结实的怀抱裹住。
沈云屈膝行礼,声音里带着刻意放缓的福州腔:&34;舅公安好。
正院里忽然一阵响动,舅母李氏带着丫鬟们迎出来:&34;可算来了!我从早上就盯着门口,灶上炖着你爱喝的莲藕排骨汤,都快炖烂了。
宁儿怯生生躲在沈云身后,小手揪着母亲的衣角,忽然指着李氏身后的少女:&34;娘亲,那个姐姐头上有花。
众人都笑起来。
那少女是沈砚清的小女儿沈玉如,今年刚满十五,梳着灵巧的堕马髻,鬓边别着支珠花。
她走上前屈膝行礼,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沈云,忽然 &34;呀&34; 了一声:&34;这位嫂嫂看着好生面善,像极了&34;
沈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手里的帕子都快攥破了。
看着两个姑娘走远的背影,李氏拍了拍沈云的肩:&34;这丫头被宠坏了,您多担待。
正厅里,表哥沈怀远正围着个铜炉打转,见萧砚舟进来,立马快步迎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他带个趔趄:&34;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这几年父亲母亲没少念叨你,尤其是母亲,逢年过节就对着福州方向叹气,总说不知道你在那边吃得惯不惯。
萧砚舟心里一暖,眼眶有些发热,反手拍了拍沈怀远的手背:&34;是我不孝,让舅舅舅母担忧了这么久,还请舅舅舅母恕罪。
说着就要躬身行礼,被沈砚清一把拉住。
话音刚落,几个丫鬟就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正厅里早就摆好了两张方桌,一张靠着窗边,一张挨着屏风,中间就隔了几步路。
她把宁儿抱到椅子上,又让小桃把承志的婴儿椅放在旁边,自己挨着孩子们坐下,眼睛还不忘留意着另一桌的动静。
萧砚舟跟沈砚清、沈怀远坐了另一桌,刚坐稳,丫鬟就端上了第一道菜 —— 莲藕排骨汤,粗瓷大碗里飘着油花,藕块粉白,排骨炖得脱骨,热气腾腾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正厅。
宁儿小口啃着排骨,小油嘴亮晶晶的,含糊不清地说:&34;谢谢舅婆,比船上的好吃。
众人都笑了。
萧砚舟抿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在舌尖散开,带着点甘甜,比他在福州喝的米酒烈些,却也顺喉。
沈怀远哈哈大笑,给自己也满上一杯:&34;也就瞎琢磨,哪能跟那些老字号比。对了表弟,你在福州那几年,真跟倭寇打了不少仗?我听人说,你单枪匹马就杀了好几个海盗头子?
沈砚清端起酒杯抿了口,眉头拧成个疙瘩:&34;何止不安分。上个月大同那边的两个驿站,粮草被抢了不说,连驿丞都被掳走了。兵部的奏折堆了老高,皇上这几日没少发脾气。
萧砚舟的指尖在桌沿轻轻敲着,忽然想起那个名义上的父亲。
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顿时冷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