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簿被踹得一个踉跄,抬头对上包正那杀人般的眼神,顿时浑身一颤。
包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拱手对萧砚舟道:&34;大人,这厮定是贪墨事发,急昏了头才胡乱攀咬。下官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知情。
萧砚舟意味深长地看了包正一眼,缓缓道:&34;是吗?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包正的后背又沁出一层冷汗。
待刘主簿被拖走后,整个大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官吏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待刘主簿被拖走后,萧砚舟环视噤若寒蝉的众官吏,语气忽然缓和:&34;本官并非不近人情之人。
他故意停顿,看着不少人明显松了口气,才继续道:&34;但从今日起,若再有玩忽职守、贪赃枉法者,严惩不贷!
说话时还将惊堂木重重拍在案上。
这一声巨响,让几个心中有鬼的官吏直接腿软跪地。
包正站在最前面,后背的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待堂内肃清,萧砚舟开始着手整顿衙门事务。
他扫视着堂下稀稀拉拉的官吏,眉头紧锁——泉州府衙已陷入半瘫痪状态,若想正常运转,不得不倚重这些旧人。
就在他继续分配官职时,目光忽然停在角落一人身上。
那人与其他油光水滑的官吏截然不同——官服洗得发白,袖口处还打着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
他正垂首而立,在一众窃窃私语的同僚中显得格外安静。
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几个官吏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有人甚至忍不住小声嘀咕:&34;怎么是他&34;
张远自己也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深深一揖:&34;下官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萧砚舟注意到,当张远直起身时,周围几个同僚不约而同地往旁边挪了半步,仿佛要与他划清界限。
包正的表情更是微妙,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
包正闻言,暗自松了口气,但眼神却不时瞟向新任户房主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但萧砚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坐针毡:&34;眼下最紧要的,是解决钱粮问题。包大人,你以前总管衙门事务,府库钱粮去向,想必最清楚不过?
包正额头上顿时渗出细密汗珠,拱手道:&34;回大人,实在是去年泉州遭遇大水,庄稼颗粒无收。后来倭寇又攻破州城,商路断绝,税银根本收不上来&34;
他偷眼看了看萧砚舟的脸色,继续诉苦:&34;不瞒大人,府库早已空空如也。就连就连在座各位同僚的俸禄,也都拖欠了三个月&34;
萧砚舟冷眼看着这场戏,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击。
他目光如刀,在包正和张司户之间来回扫视,
包正额头渗出冷汗,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萧砚舟一个凌厉的眼神逼退,只得悻悻退下。
有人偷偷打量着张远那身洗得发白的官服,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而张远始终挺直腰杆,目光坚定地迎着萧砚舟的视线,丝毫不理会周围同僚异样的眼光。
堂下官吏们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言。
谁都看得出来,这位新来的知州大人,怕是不好糊弄。
散衙后,萧砚舟特意将张远留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书房,萧砚舟亲手给张远斟了杯茶:&34;张主事,坐。
张远有些局促地接过茶盏,只敢挨着椅子边坐下:&34;大人折煞下官了。
萧砚舟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官吏。
张远约莫四十出头,面容清瘦,眼角已有细纹,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清亮。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指节处却布满老茧——这是常年执笔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