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衙门今日张灯结彩,正厅内三十六张紫檀木案几按品级摆放得整整齐齐。
萧砚舟的轿子刚到衙门口,便听见礼乐声声,笙箫和鸣。
礼部赞礼官一声高喝,厅内众人纷纷侧目。
萧砚舟整了整衣冠,稳步走入正厅时,发现榜眼陈默和探花李天一早已到了,正在上席处交谈。
陈默也起身相迎,虽然神色仍有些矜持,但已不见往日的阴郁。
萧砚舟正要回礼,礼部官员已快步走来:&34;萧状元,您的座位在那里。
他指向正中央那张铺着明黄缎子的紫檀木案——那是专为状元设的独席。
陈默也微微颔首,眼中已是一片坦然。
自从放榜那日的失态后,他似乎已经接受了榜眼的位置,此刻只是安静地回到自己的席位——那张与李天一共用的上席。
落座时,萧砚舟注意到陈默的举止从容了许多。
他端起酒杯轻抿,目光平静地扫过厅内众人,再不见当初的愤懑之色。
倒是一旁的李天一,正兴致勃勃地与邻座进士讨论着什么,时不时朝萧砚舟这边投来热切的目光。
礼乐声渐歇,厅内众人纷纷起身。
只见礼部尚书李肃身着正二品绯色官袍,胸前锦鸡补子熠熠生辉,在众官员簇拥下缓步而来。
他面容肃穆,目光如炬,行走间自带一股威严气度。
李肃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萧砚舟身上,脸上浮现一丝笑意:&34;萧状元,陛下对你赞不绝口,称你&39;识见宏远,有宰相器&39;,望你再接再厉。
李肃满意点头,又对陈默、李天一等人勉励几句,便带着众官员入席。
然而,就在众人落座之际,礼部侍郎范同却慢悠悠地踱步到萧砚舟身旁,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范同见他滴水不漏,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乐工奏起《鹿鸣》之章,悠扬的乐声在大厅内回荡。
萧砚舟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三跪九叩大礼。
他的动作优雅从容,大红袍袖随着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看得在场众人暗暗喝彩。
礼毕,李肃笑着上前,亲自为萧砚舟斟了一杯酒:&34;按例,今日状元需即席赋诗一首,以彰才华。
厅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等待。
萧砚舟不慌不忙地起身,目光扫过满堂宾客,最后停留在窗外的一株红梅上。
那红梅开得正艳,让他想起高云舒昨日在丰乐楼窗口的那抹鹅黄身影。
萧砚舟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第一句出,满座皆惊。
翰林院掌院学士忍不住拍案叫绝,激动得胡子都翘了起来,&34;道尽寒门学子心声!
萧砚舟继续吟道,声音愈发清越:
片刻后,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
陈默坐在席间,手中的酒杯几乎要捏碎。他死死盯着萧砚舟挺拔的背影,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
李天一则一脸崇拜,小声嘀咕着要把这首诗抄下来挂在书房。
宴席将散未散之际,萧砚舟的诗句却已在礼部衙门内不胫而走。
几位年轻官员借着斟酒的间隙,在廊柱后低声交谈,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其中一人从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竹纸,悄悄记下诗句。
礼部主事张文远正巧路过,闻言驻足:&34;几位在议论什么这般热闹?
众人顿时噤声。可是在说萧状元的新诗?一句,确实气象不凡。
这轻声细语的交谈,却引得更多官员侧耳。
不多时,诗句便如春风拂过,从偏厅传到正堂,从礼部传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