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发迹的底细不乏黑暗之处。
父亲当年靠着贿赂盐运使取得盐引起家,暗地里更是没少做走私私盐的勾当。
这些事在江南商界心照不宣,可若真被人拿到台面上说,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陈儒面如死灰。
他知道,不管这账簿是真是假,既然被范家这样的权贵盯上,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在京城这些高门子弟眼里,他们这些商贾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萧砚水却笑着拉起他,给他斟了杯酒:&34;陈兄别紧张。范兄请你来,是有桩好事相商,你如果办的好,就会没事。
陈儒强撑着,“不知让陈某”
他求救似的看向萧砚水,后者却拍拍他的肩:&34;陈兄啊,你可要想清楚。
萧砚水见状,亲热地揽住陈儒的肩膀:&34;陈兄啊,那萧砚舟与你不过萍水相逢,何苦为他搭上全家性命?
陈儒额头冷汗涔涔,双手不住颤抖,酒杯里的酒水都洒了大半。
陈儒面如死灰,颤抖着举起酒杯,与范文程轻轻一碰。
一个时辰后,陈儒踉踉跄跄地走出厢房,袖中多了包用红纸包着的药粉。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连路都走不稳。
萧砚水则追出来,假惺惺地扶着陈儒:&34;陈兄保重啊,咱们来日方长。
陈儒猛地甩开萧砚水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寒风呼啸,却吹不散他心头那彻骨的寒意。
正月十九的傍晚,陈儒就差人往萧宅递了帖子,说是得了皇家赏花宴的请柬,想与萧砚舟结伴同行。
第二日天还没亮,陈儒的马车就已经停在了萧宅门口。
萧砚舟披着件素色斗篷出来时,正看见陈儒在车辕旁来回踱步,不时搓着手呵气。
上了马车,萧砚舟注意到陈儒今日格外拘谨。
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人,此刻却紧攥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
车帘被寒风吹起一角时,陈儒甚至惊得浑身一颤。
萧砚舟点点头不再多问,转头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清晨格外清晰,他余光瞥见陈儒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头抿了口茶,将满腹心事随着茶汤一起咽了下去。
陈儒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苦笑了一下,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马车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和两人各怀心思的呼吸。
辰时三刻,马车来到城西皇家别院。
远远就看见别院外车马如龙,各府的下人们忙着安置车驾,贵人们则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萧砚舟整了整衣冠,特意将脸色调整得更加憔悴:&34;陈兄请。
踏入别院,眼前豁然开朗。
虽是正月,园中却处处花团锦簇——暖房里培育的名贵花卉被精心布置在各处,假山流水间点缀着红梅白梅,恍若仙境。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范文程和萧砚水带着几个锦衣公子迎面走来,双方在九曲桥头不期而遇。
范文程摇着折扇,给萧砚舟介绍旁边的一个士子,&34;萧公子,这位是国子监赫赫有名的柳元柳大才子。今科会试,考官们可都看好他必中会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