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姨娘赶到福源当时，天光大亮。
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但她的当铺早已烧得只剩个空架子。
救火的人还在往废墟上泼水，蒸腾的白烟混着焦臭味直冲鼻腔，呛得人直咳嗽。
柳姨娘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这可是她这些年从侯府里一点一点抠出来的最赚钱的铺子啊！
光是那些放出去的印子钱，每月就能给她带来上千两银子的进项。
更别提那些当品——那些穷鬼们典当的传家宝、祖产田契，现在全都化成了灰烬！
她突然想起那些当品的赔偿——按照规矩，当铺失火，是要照价赔偿给当户的。
光是那些金银首饰、古董字画，少说也得赔出去上万两银子！
更别提那些被她暗中扣下的田契地契
柳姨娘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连气都喘不上来。
这可是她十几年的心血啊！就这么一把火，全都烧没了！
柳姨娘甩开丫鬟的手，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34;查！给我查！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放的火，我要他全家偿命！
福源当的刘掌柜战战兢兢地从人群中挤出来，还没站稳就被柳姨娘一个耳光扇得踉跄后退。
说着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两个家丁立刻拖上来一个醉醺醺的伙计。
那人满脸通红，站都站不稳，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34;小的小的就喝了两口不知怎么就&34;
柳姨娘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在那伙计心窝上：&34;废物！都是废物！
这时救火队的队长慢悠悠地踱过来，搓着冻得通红的手：&34;这位夫人，火已经灭了。，您看是不是&34;
他故意拖长了声调，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意思再明显不过。
救火队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嘴角耷拉着，方才那副殷勤模样荡然无存。
队长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踢了踢脚边的灰烬：&34;八成是值夜的伙计喝多了不小心弄的。
柳姨娘冷笑一声，缓步走到救火队长面前，眼神却如刀般锋利：&34;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道这铺子是谁家的产业？
队长被她盯得后背发凉，硬着头皮道：&34;这不知！
队长额头顿时沁出冷汗，他太清楚这些权贵的能耐了。
随便在衙门里递句话，就能让他丢了这养家糊口的差事。
柳姨娘冷眼看着救火队手忙脚乱地重新勘察，这才转身对刘掌柜道：&34;你，跟我回府。今晚的事，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
回到侯府。
刘掌柜佝偻着腰跟进来，扑通跪在青石板上：&34;夫人，库房里那些抵押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全全烧没了&34;
柳姨娘猛地一拍案几，茶盏震得叮当响：&34;那些借据呢？
她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原以为损失已经够大，没想到竟比预想的还要惨重几倍！
她死死掐着春杏的手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34;查给我查&34;
话未说完，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正院里顿时乱作一团。丫鬟们手忙脚乱地将人抬进内室，小厮飞奔去请大夫。
谁也没注意到，廊柱后一个粗使丫鬟悄悄退下，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清晨，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福源当铺失火的消息。
茶楼酒肆里，人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萧宅。
萧砚舟站在窗前，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34;柳姨娘那边，可有什么反应？
石头躬身回禀，声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34;回少爷，柳姨娘回府后大发雷霆，据说当场摔了好几套茶具，差点气晕过去。
萧砚舟闻言轻笑出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34;看来这份新年礼物，倒是很合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