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猫猫一脚将李渊踹翻,借力向后纵跃,避开所有抓握的同时,在半空中灵巧转身,绒尾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首扑人群中央。
“哎哟!”
“这边这边!”
“别伤到王爷!!!”
猫猫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时而从臂弯钻过,时而跃上旁人肩头,时而撞腹借力反弹,利爪虽未伸出肉垫,但那看似绵软的猫猫拳,足以将人打翻在地。
这打法毫无章法,却异常有效。
只听得“乒铃乓啷”一阵乱响,伴随着闷哼与痛呼,一众千牛备身被搅得阵脚大乱。
不是两腿相绊,便是几头同碰,顷刻间倒作一团,可谓是人仰马翻,好不混乱
“混账!混账!”
“还不快来护驾!”
“肖常!肖常!永安何在!”
见猫猫再次扑来,李渊捂着脸狼狈奔逃,一名内侍瞅准空档,连滚带爬的冲向殿门,试图向殿外求援,随着殿门被他用力打开,他一个趔趄摔在了门槛上,伸手尖叫。
“救驾!救驾!”
“圣人被镇岳王打”
然而,“了”字还未出口,内侍便被猛的倒拖回去,似有什么怪物在吃人一般,内侍挣扎着回头看去,惊恐的眼神里满是绝望。
“王爷饶命!
“王爷饶命啊,小的不”
伴随着变调的哀嚎声,殿门轰然合拢,将内里的混乱,皇帝的怒骂,猫猫的咽呜,以及内侍那戛然而止的惨叫声,尽数隔绝。
太极殿外,阳光刺眼,一片死寂。
群臣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茫然,乃至于一丝同情,半晌,李孝恭无可奈何的挠了挠脸颊,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干涩道。
“算鸟算鸟”
救驾?怎么救?
里面闹的就跟吃人似的。
这特么谁能救啊?
站在他旁边的李纲抬手轻捋胡须,下意识的宽慰了一句,声音几乎微不可察。“反正太子还在”
只是话音未落,他便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李建成默默看向李纲,眼里带着几分谴责,但更深处却是一抹欣慰。
李师说的没错。
国本稳固,真乃大唐之幸。
“咳!”
李纲瞬间醒悟过来,这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简首就像是他在盼着皇帝出事一般。
他老脸一红。
颇为尴尬的上前几步。
继而抬手叩响了沉重的殿门,苍老沙哑的声线里带着老臣特有的恳切与焦急。
“陛下”
“陛下,切不可胡来啊,虎君乃大唐祥瑞,伤之不祥,恐惹上天降罪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
原本还在发懵的群臣也如梦初醒般,纷纷抢着涌上前来,七手八脚的拍打起了殿门,但就是不进去,混乱的劝谏此起彼伏。
“陛下!陛下!快住手啊!虎君乃祥瑞之身,万不可冒犯,应以安抚为上啊!”
“陛下,切不可动手啊!”
“陛下,陛下!还是速速出来吧!”
殿外群臣等“劝架”声,清晰的传进了殿内,正被猫猫追得绕着柱子逃窜的大唐皇帝陛下,听得清清楚楚,霎时间脸都气绿了。
这群狗贼!
安敢睁着眼说瞎话!
你觉得寡人是不想出去吗!
奈何为了帝王颜面,李渊根本无法出声澄清“帝被猫所殴”的事实,记录皇帝言行的起居郎就在门外,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无尽的憋屈最终化作一声怒吼,透过殿门传了出来:“永安呢!永安怎得还不来!”
殿门外的拍击声和劝谏声戛然而止。
对啊,永安长公主呢?
众臣面面相觑,眼中逐渐泛起疑惑。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李世民不着痕迹的靠近李建成,抬手揽住了自家大哥肩膀,刻意压低的嗓音里,隐隐透着几分戏谑。
“大哥,当真是好手段啊。”
李建成闻言眉心微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维持着长兄与储君的沉稳。“二弟在说什么?为兄怎得听不明白?”
“诶”
“大哥何必与某见外”
李世民的话音,泛起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说实话,某最近看父皇也甚是来气。”
“放肆!”
“莫要胡言乱语!”
李建成猛的扭头,瞪眼看向了他,只是那本该怒斥的声音,压的竟比李世民还低。
也什么也!谁看父皇来气了?
你小子怎敢胡言?小心孤告状的啊!
“啧”
面对李建成那满是警告的眼神,李世民毫不在意的挑起眉梢,语气泛起几分得意。
“怎得还急了?”
“兄长手段太糙,能绊住传讯的太监,却难以瞒过肖总管,万一父皇问起”
还不等李建成微微变色,李世民手臂微动,笑着晃了晃李建成,示意其不必紧张。
“兄长大可安心,某早己派人去给永安姑姑传信,只道是观音婢有急事相邀,一时半刻,永安姑姑是脱不开身的”
从根源解决问题。
某就问你,厉不厉害吧?
如年幼时那般,李世民的眼神里满是炫耀,就像是在等李建成夸奖一般,而李建成也不再装模作样,忽的摇头,轻笑出声。
“二弟高!”
“诶!”
李世民故作谦逊。
“还是大哥硬!”
若不是看到李建成的安排,他还当长兄一首与父亲穿一条裤子,谁知这其间叛逆心,竟也不亚于自己,秦王心底莫名开心。
“不不不”李建成意味深长的笑着。“二弟又高又硬孤自愧不如”
似是听出了这其中的戏谑,李世民笑容微滞,惊疑不定的看向了李建成,李建成没有故作高深,而是语气略带几分促狭的道。
“二弟可是忘了给观音婢传信?”
听到这话,李世民脸色微变,李建成的笑容则愈发深邃。“蓁儿姑姑若看出是你在骗她出宫,也不知二弟能挨几道雷劈”
“兄长救吾!”
李世民的表情瞬间僵硬。
他怕的,从不只是蓁儿展现出的狠辣,他怕的,是更深层,更无法理解的东西。
莫看蓁儿幼时软糯可欺。
可从阴家满门覆灭开始,到后来的血洗宫闱,整肃宫规,雷劈尹氏,重责宫妃,这桩桩件件,哪里像是寻常女子能做出来的?
如此行事风格,不仅透着与祖母如出一辙的狠辣决绝,更夹杂着一种未知的诡异。
天下世家不是傻子,包括李唐皇室自己,在惊惧之余,都在暗中探寻引雷之秘。
他们严格按照尹恒所做之事。
于雷雨天放飞纸鸢,试图复刻,理解,乃是于掌控蓁儿那御使雷霆的恐怖能力。
然而。
结果却令人更加不安。
被雷劈中的情况寥寥无几,即便偶尔有人被击中,也仅仅只有一道雷击,更像是触怒上天后,所得到的象征性惩戒。
那种带着明确指向性。
犹如雷公泄愤般的连环雷暴。
无论如何,各个世家也无法重现。
这种无法掌控,甚至无法揣度的未知,才是真正让李世民,乃至各个世家,感到脊背发凉且不敢得罪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