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奎的下巴都快脱臼了。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哆哆嗦嗦地凑到李初禾身边，压低了嗓门，生怕惊扰了这位“枪神”。
“初初禾同志。”
他本来想喊“大小姐”，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
这位的本事，喊一声“同志”那都是屈才了。
“这这驳壳枪不是说有效射程就五十米吗？”
“你怎么打到三百米外的？”
王喜奎百思不得其解。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枪械的认知。
李初禾头也不回，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远处的战场，寻找着下一个有威胁的目标。
她的嘴里却没闲着。
“谁告诉你有效射程就是最大射程的？”
“书上写的啊！”
王喜奎下意识地回答。
“书是写给蠢材看的。”
李初禾的语气平静。
“枪械的射程分三种。”
“有效射程，杀伤射程，最大射程。”
“有效射程，指的是能精准命中目标的距离，对普通士兵来说，五十米顶天了。”
“杀伤射程，指的是子弹飞出去后，依旧具备足够动能杀死人的距离。
驳壳枪的杀伤射程，至少在西百米以上。”
“至于最大射程，那是子弹能飞到的最远距离，没什么实战意义。”
李初禾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好让这个“蠢材”听懂。
“只要在杀伤射程内，通过计算风速，湿度，弹道下坠。
我就可以让子弹精准地命中任何我想打中的地方。”
“懂了？”
王喜奎听得云里雾里，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懂？
懂个屁！
他只听懂了最后两个字。
但他看着李初禾那张写满了“你个文盲”的侧脸，硬是把“不懂”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懂了！”
“太懂了！”
“初禾同志你太牛了！”
王喜奎看着李初禾手里那把小巧的驳壳枪，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那个初禾同志，等打完仗，你能不能教教我打手枪？”
他搓着手，一脸的期待。
“我不要打三百米，五十米不，三十米能打中就行！”
李初禾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看傻子的怜悯。
“可以。”
“不过你太笨了，学不会的。”
王喜奎：“”
扎心了，老妹。
就在后方阵地进行“学术交流”的时候。
李云龙己经带着部队，成功占领了第一道防线。
“给老子把机枪架起来！”
“弹药！弹药跟上！”
李云龙一脚踹开一个还没死透的果军，扯着嗓子大吼。
战士们嗷嗷叫着，迅速清理战场，建立新的防御工事。
李云龙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回头朝着后方阵地招手。
“初禾！王喜奎！滚过来！”
很快，王喜奎就护着李初禾，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过来。
李云龙一把将李初禾揽进怀里。
用他那满是硝烟味的大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样的！”
“不愧是老子的闺女！”
“刚才打得真他娘的过瘾！”
李云龙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个还没枪高的闺女，好奇地问。
“说，刚才打死了几个果军？”
“给爹报个数，让爹也高兴高兴！”
李初禾还没开口，旁边的王喜奎就抢着回答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又比划了一下。
“报告团长！”
“三十一个！”
“我亲眼看着的，每一个都是一枪爆头！一个都没浪费！”
王喜奎的语气里充满了炫耀，好像那三十一个果军是他打死的一样。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多多少？”
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三十一！”
王喜奎斩钉截铁地重复道。
李云龙倒吸一口凉气。
他瞪着眼睛看着李初禾，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你你用那把破枪，打死了三十一个果军？”
他知道自己闺女枪法神，可这也太神了点吧！
那可是三十一条人命，不是三十一棵大白菜！
李初禾却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满。“这把枪太垃圾了。”
她拍了拍手里的枪，一脸嫌弃。
“弹容量太小，一次只能装五发。”
“拉一下枪栓，再推上去，太浪费时间了。”
“要是给我一把半自动步枪，再来个十发的弹匣。
刚才那波冲锋，我至少能帮你干掉一百个！”
李云龙听得眼皮首跳。
好家伙。
老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
给你个染坊，你还想开个印钞厂？
他没好气地笑骂道。
“行了行了，别给老子吹牛了！”
“你那点本事我还不知道？赶紧的，别玩枪了，给老子继续造炮弹去！”
“前面还有硬骨头要啃呢！”
李云龙指着远处果军的第二道防线。
那里，六个重机枪阵地组成的交叉火力网。
正吐着致命的火舌，死死地压制着后续部队的前进。
“是！”
李初禾干脆地应了一声。
她从王喜奎背着的包里，熟练地掏出各种零件和火药，席地而坐，开始捣鼓起来。
她的动作飞快，双手稳定得吓人。
不到一分钟，一枚崭新的枪榴弹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给。”
她把枪榴弹递给李云龙。
李云龙接过枪榴弹，装在早就准备好的发射器上。
架起步枪，瞄准了远处一个叫得最欢的重机枪阵地。
“轰！”
一声闷响。
枪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进了果军的机枪阵地里。
火光冲天而起。
那个机枪阵地瞬间哑了火。
“好！”
李云龙兴奋地大叫。
“再来！”
李初禾面无表情地递上第二枚。
“轰！”
又一个机枪阵地上了天。
“哈哈哈哈！”
“再来！”
“轰！”
“轰！”
“轰！”
连续五发枪榴弹，五个重机枪阵地被炸得人仰马翻。
剩下的一个果军机枪手都吓傻了，抱着机枪掉头就跑。
李云龙看着远处的战果，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一把抱起李初禾，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我的乖乖！你他娘的就是个天才！”
“一个绝世的天才！”
“有了你，老子打他娘的太原城都有底气了！”
李云龙兴奋得语无伦次。
周围的战士们也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他们看着李初禾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这个小小的身影，在他们眼里，己经和神明无异。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时，李初禾却突然幽幽地开口了。
“你之前还说，要用皮带抽我。”
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抱着李初禾，只觉得怀里这个小人儿，此刻重若千斤。
周围的战士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在看风景。
团长家的家务事，他们可不敢掺和。
李云龙的老脸，刷一下就红了。
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试图狡辩。
“咳咳那个”
“那不是那不是爹不知道你这么大本事嘛！”
“我要是知道你能把步枪当炮使，我我给你磕一个都行啊！”
李初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本事，就活该被你用皮带抽？”
“我”
李云龙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反驳。
是啊。
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
不就是因为觉得她在胡闹，在浪费子弹，在拿自己的权威开玩笑吗？
可现在看来，胡闹的是自己。
不分青红皂白，差点就对这个给自己带来天大惊喜的闺女动了手。
想到这里，李云龙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愧疚。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李初禾，郑重地看着她。
“初禾。”
“是爹不对。”
“爹给你道歉。”
“爹是个粗人，脾气爆，脑子转得没你快。”
“爹不该不听你解释，就想动手。”
“爹混蛋！”
说完，他竟然真的抬起手，往自己脸上轻轻扇了一下。
这一下，把周围的战士们都看傻了。
这还是他们那个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团长吗？
李初禾看着李云龙这副模样，嘴角却微微向上翘了一下。
“算了。”
她说。
“我不在意。”
“我刚才只是觉得，你气急败坏的样子，挺好玩的。”
“就像我们在玩一个游戏。”
李云龙愣住了。
玩游戏？
老子差点把皮带抽你身上，你管这叫玩游戏？
这闺女的脑回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不过，他心里却松了一大口气。
他郑重地向李初禾承诺。
“初禾，爹跟你保证！”
“从今往后，不管你做什么，爹都先听你把话说完！”
“要是爹再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动手，你就你就用枪榴弹轰我！”
“爹绝不还手！”
李初禾点了点头。
“好。”
“一言为定。”
父女俩的矛盾，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以奇特的方式达成了和解。
“行了！”
李云龙重新振作起来，大手一挥。
“小的们，给老子继续冲！”
“拿下前面那个山头，老子晚上给你们加肉！”
“冲啊！”
战士们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士气，朝着果军的第二道防线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李云龙冲在最前面。
而在他身后，李初禾冷静地从王喜奎手里，再次接过了那把88式步枪。
她小小的身影，在战壕里重新架起了枪。
拉动枪栓，退弹，上膛，瞄准，射击。
动作行云流水。
“砰！”
一个正要投掷手雷的果军应声倒地。
“砰！”
一个果军机枪手眉心中弹。
“砰！”
一个挥舞着指挥刀的果军军官，身体一僵，倒了下去。
她的每一次射击，都精准地清除掉一个对冲锋部队有致命威胁的目标。
弹无虚发。
在她的精准狙杀下，独立团的冲锋势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