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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幻灭与真实(1 / 1)

他们好象……听进去了。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安静了下来,不再嘶吼,不再攻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伤口滴落鲜血的“滴答”声。

他们看着我,看着大块头队长,又看着彼此,最后看着自己造成的满地狼借和同伴的尸体。

那份从“地狱”重返人间的巨大冲击,让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

他们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刚刚被从一个无法形容的噩梦里硬生生拽回现实,还带着撕裂的馀温。

大块头队长是第一个有反应的。

他先是低头,用一种极度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那双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毕露、沾满血污的手。然后,他缓缓松开了攥住我肩膀的手,象是那上面沾了什么滚烫的烙铁。

他后退了一步,跟跄了一下,差点被地上一具扭曲的尸体绊倒。那尸体是他的一名部下,胸口的装甲被他自己用战斗匕首撬开,心脏被捅了个对穿。

大块头队长的目光在那具尸体上停留了足足五秒。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种表情,比刚才他抓着我狂吼时还要恐怖一万倍。那是一种信仰、认知、乃至整个世界观在瞬间崩塌的死寂。

接着,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睛再次死死地锁定了——我。

但这一次,里面没有了疯狂,没有了质问,取而代支的是一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恐惧、难以置信的敬畏,甚至……带着一丝哀求的复杂眼神。

“你……”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象被砂纸磨过,“你……什么都……没看见?”

我被他这副样子搞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地也后退了半步,警剔地看着他。“看见什么?我就看见你们一群人跟磕了药一样发疯!不是撞墙就是捅自己!你们他妈的到底在干嘛?”

我的语气很冲,一方面是后怕,另一方面是这整件事的荒谬感已经冲破了我的理智阈值。

“发疯……”大块头队长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同样处于巨大震惊和茫然中的幸存士兵。

“是啊……发疯……”他喃喃自语,然后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新转向我,声音虽然依旧颤斗,但逻辑却清淅了起来。

“不……我们没有疯。”他一字一句地说,每一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在……就在你吼出来之前,我们……我们都在跟恶魔战斗。”

我愣住了,心想这人是不是还没清醒?

“什么恶魔?哪儿来的恶魔?”我皱起眉头,“你们是不是中了什么毒气?产生幻觉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科学的解释了。

“不是幻觉!”大块头队长的声音陡然拔高,但又迅速压了下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东西。他指着那扇完好无损的铁门,“刚才,就在刚才!一只……一只身高三米,浑身流淌着岩浆和硫磺的怪物,用它的巨爪撕开了这扇门!它冲了进来!它的身后,跟着数不清的小型恶魔,它们尖叫着,挥舞着带火的爪子和刀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扇厚重的铁门,好端端地立在那儿,连个划痕都没有,外面甚至都已经不再传来邪教徒们徒劳的敲击声。门禁系统的绿色指示灯安静地亮着,仿佛在嘲笑他的描述。

“门……门好好的啊。”我小声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大块头队长的身体震了一下,他死死盯着那扇门,眼神里的迷茫更深了。“不可能……我明明看见……”

他象是为了说服我,更象是为了说服自己,急切地继续描述起来:“然后……然后那个,那个巫师,他举起法杖,整个房间都燃起了血红色的巫术烈焰!火焰……火焰烧灼着我们的装甲,烫得我们灵魂都在尖叫!墙壁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你看!”

他指向墙壁,指向天花板。

我抬起头,惨白的灯光下,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和渠道,别说火了,连一点烟熏的痕迹都没有。

“老兄,你冷静点。”我试图安抚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看,墙很干净,也没有着火。”

“没有……着火?”大块头队长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了。他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身旁的墙壁。

冰冷的触感让他整个人如同触电般缩了回来。

“不烫……”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不烫了?”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我明白了……”他象是忽然想通了什么关键,眼神里的恐惧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呈几何级数暴增,他看我的眼神,就象在看一个比他口中那只“三迈克尔的恶魔”更无法理解、更恐怖的存在。

“是你。”他用气声说道,“问题……出在你身上。”

我:“?”

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怎么问题就出我身上了?

“刚才……”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讲述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只撕开大门的恶魔,它咆哮着冲向我们,一爪子就把汉斯……就把汉斯的上半身给拍碎了……”

他指向角落里一具同样死状凄惨的尸体,那人象是被什么巨大的钝器活活砸进了墙里,半边身子都成了肉泥。

从我的角度看,那更象是他自己发疯一样猛烈撞墙导致的结果。

“我们开火了,激光和子弹打在它身上,带着硫磺恶臭的血肉横飞……但是,那些小恶魔,它们……它们已经象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大块头队长的呼吸变得急促,冷汗从他的额角滚落。

“我看到一只恶魔朝你那边扑过去,我当时想,完了,这个平民死定了。可是……可是那个恶魔,它就象一团没有实体的影子,直接……从你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它没有攻击你。不,它好象……根本看不见你。所有……所有的恶魔,都对你视而不见。它们在你身边跑来跑去,嘶吼着,攻击我们,但就是完全忽略了你的存在。你就象……就象空气一样。”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科幻片场突然改拍玄幻剧了?还恶魔穿身?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

“然后,我就感觉……那灼烧灵魂的巫术烈焰,好象……好象没那么烫了。”大块头队长继续说着,他的眼神越来越亮,也越来越惊恐,“我被一只恶魔的爪子抓伤了手臂,伤口深可见骨,黑色的毒血在往外冒,整只骼膊都没法动……可是,当我看到那些恶魔从你身上穿过去之后,我手臂上的伤口……它……它自己开始愈合了!”

他猛地扯开自己手臂上的装甲护板,撸起了里面的军服。

军服上有一道狰狞的破口,周围浸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但他撕开衣袖,露出的手臂皮肤上,只有一道浅浅伤口,那道伤口很长,但并不深,我明明记得是他之前为了躲避某个“敌人”撞在墙壁凸起的钢筋上划的,这种程度的伤口别说对于他这种硬汉,就算是对于我这种阿宅都不算严重嘛,更不可能到什么骼膊都动不了的程度,又不是骨折。

“这……这不可能……”一个幸存的士兵也看到了这一幕,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呻吟。他立刻检查自己的身体,然后,更多倒吸冷气的声音在房间里此起彼伏。

他们好象都发现了自己身上那些“本应致命”的伤口,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除了某个自己切腹了的狠人,正在接受队友的急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命。

我彻底懵了。

这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难道我不仅能让他们从幻觉里清醒,还能……治病?

不,不对。

我立刻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他们所谓的“伤口”,从一开始也是幻觉的一部分?就象所谓的“巫术烈焰”一样,他们只是“感觉”自己受伤了,“感觉”自己中毒了。而当他们不再相信这一切的时候,这种“感觉”也就消失了。

对,一定是这样!什么自我愈合,根本就是心理作用!

就在我试图用自己可怜的知识储备来解释这一切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嫌疑犯来。

我猛地冲到大门旁边,抬腿一脚就踹在那个开关上(哦这感觉真爽,要是我那边的设备都有这么皮实耐造就好了),大铁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重新向上升起,打开。

如我所料,外边路口周遭的邪教徒们数量其实并不多,而他们现在都退的离我们藏身的这座建筑老远,似乎是在给某种大队人马让路。只见在之前那座三层小楼二楼的环形走廊上,那个穿着花里胡哨长袍的神棍还站在那里,手里还举着那根看起来象是从哪个公园栅栏上拆下来的破法杖,杖头的水晶反射着不稳定的光芒。

他那张画的三分象人七分象鬼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也低头俯视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被人打断表演的愤怒和不解,就好象是看到我们一行人从地狱般的烈焰中浑不在意地现身,或是完全无视了成群结队的的恶魔的撕扯砍杀一样。

就是这个神棍!

我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他妈的恶魔!什么巫术!根本就是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在上面搞鬼!

他可能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科技,比如次声波武器,或者是什么能影响人脑电波的设备,才让这些士兵陷入了集体癔症!

“就是他!”我几乎是出于本能,想要抬手指向那个巫师,却又感觉手动不了,于是用下巴指了指那货,对着身边还处于宕机状态的大块头队长大吼,“别他妈发呆了!没有鬼!就是那个神棍在上面装神弄鬼!先干掉他!”

我的声音,充满了被欺骗和愚弄后最纯粹的烦躁,不带一丝一毫对他们口中什么“超自然力量”的敬畏。

这一声吼,象是一道惊雷,劈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大块头队长猛地一震,他眼中的迷茫和震惊瞬间被一种冰冷刺骨的杀意所取代。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泻所有愤怒、痛苦和屈辱的目标。

不需要更多的指令。

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

这位刚才还沉浸在世界观崩塌中的老兵,以一种堪称恐怖的流畅动作,将一发长长的子弹塞入枪膛,然后猛地抬起了手中的大部头步枪……还是霰弹枪来着。

瞄准。

“砰!”

一声沉重的爆响。

一道曳光,如同一支复仇的箭矢,撕裂空气,精准地命中了二楼那个巫师的胸口。

那个奇装异服的神棍,他脸上的错愕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变为惊恐,他的整个上半身就“嘭”的一声,象个被高压气泵打爆的西瓜一样,炸成了一团红白相间的血雾。

只剩半截的尸体晃了晃,手中的法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杖头那颗水晶也脱落下来,滚下阳台,在下方地路面上摔得粉碎。

随后,尸体软软地跪倒,向前扑倒在栏杆上,挂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为了帝皇!”

大块头队长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结都吼出来。

这声战吼,点燃了整个房间。

“干掉他们!”

“这些亵读的杂种!”

“杀光他们!”

幸存的士兵们,一个个如同从噩梦中苏醒的雄狮,他们眼中残存的疯狂,此刻全部转化为了对敌人的滔天恨意。他们似乎终于明白,自己刚才的丑态,自己的同伴的惨死,全都是拜这些邪教徒所赐!

他们冲出藏身之处,咆哮着,调转枪口,对着周遭街道上那些同样因为巫师暴毙而陷入混乱的邪教徒们,扣动了扳机。

“轰!”“啪!”“吱!”“嘟!”“铛!”……

各种各样的家伙事儿掀起的腥风血雨,瞬间席卷了整个路口。

那些邪教徒们,在失去了巫师的“神力庇佑”后,重新沦为了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惊慌失措地尖叫着,试图反击,但在这些训练有素、怒火中烧的大兵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激光和子弹精准地穿透他们的胸膛,打爆他们的头颅,将他们烧成焦炭……刀剑,锤子,锯齿带起腥风血雨,将他们的肉体撕碎砸烂……我们这支小队看上去终于又找回了之前的状态,而且还狂暴化了。

血肉横飞。

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很快就一个个地熄灭了。

整个战斗,或者说……屠杀,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当最后一个邪教徒被大块头队长一枪点掉,从二楼栏杆上翻滚下来,重重摔在地上之后,整个街口,再次陷入了寂静。

只有枪口冷却的“滋滋”声,鲜血从武器上滴落的粘稠滴答声,和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声。

战斗……结束了。

我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肾上腺素褪去后,排山倒海的疲惫和后怕涌了上来。

我看着满地的尸体,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硝烟味和臭氧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幸存的士兵们没有庆祝胜利。

他们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这片狼借,看着那些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同伴。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郁和沉痛。

然后,一个,两个,三个……

他们不约而同地,缓缓地转过身,将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这一次,他们的眼神更加复杂。

如果说之前是震惊和迷惑,那么现在,就是一种我完全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敬畏、感激、狂热,甚至……恐惧的情绪。

那不是在看一个被他们抓来的嫌疑人,绝对不是。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象……就象一群迷途的信徒,在沙漠中濒死之际,突然看到了一处凭空出现的绿洲。

我被他们看得浑身发毛,心里直打鼓。这帮人……又怎么了?

大块头队长将手中的大号枪械背回身后,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

他每走一步,我心里的鼓点就敲得更响一些。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仰头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蠕动了半天,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我面前蹲下身,用一种与他粗大手掌完全不匹配的灵巧,干脆利落稀里哗啦的解开了我手上戴着的镣铐。

哦对了,我才想起来我一直被拷着呢。

然后,在我和所有幸存士兵的注视下,这位身经百战、冷酷强悍的黑甲大汉,对着瘫坐在地上的我,缓缓地、深深地,低下了他刚强而冷酷的头颅。

紧接着,他单膝跪地。

“哗啦——”

他身后,所有幸存的士兵,仿佛得到了无声的指令,动作整齐划一,全部单膝跪地,低下了头。

金属膝盖装甲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无比清淅,也无比沉重。

我彻底傻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演哪一出啊这是?!碰瓷吗?!

我完全没搞懂他们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周围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我一个现代社会的普通阿宅,何德何能受得起一群未来风格的超级士兵的跪拜啊?

“那个……你们这是干嘛?”我结结巴巴地开口,“快……快起来啊,地上凉……”

然而,没有人动。

他们就那么跪着,头颅低垂,仿佛在等待我的裁决。

大块头队长终于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再颤斗,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称得上是虔诚的沉稳。

“阁下。”

他用的词是“阁下”。

不是“小子”,不是“平民”,而是“阁下”。一个带有敬意的称谓。

“我们……感谢您的拯救。”他沉声说道,“您驱散了盘踞在我们心智中的阴影,让我们……看清了真实。”

我听得云里雾里。

我拯救了你们?我就是吼了两嗓子,指出了那个放冷箭的孙子而已啊!

什么叫看清真实?你们之前难道都是高度近视加散光吗?

这种巨大的信息差,让我和他们之间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只能干巴巴地笑笑:“那个……不用客气,应该的,应该的。主要还是你们自己厉害,几下就把坏人干掉了。”

大块头队长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仿佛在说:您不必再伪装成凡人了,我们都懂。

懂?

你们懂个屁啊!我才是最不懂的那个好吗!

我感觉自己的脑仁都在疼。跟这群封建迷信入脑的家伙交流,简直比跟恶魔打架还累。哦,不对,在他们看来,我刚才好象真的“跟恶魔打架”了,而且还赢了。

这种荒诞的错位感,让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看着跪在面前的大块头队长,看着他身后那一排排低着头的士兵,再看看满地的血腥和狼借。

我突然意识到,从我吼出那句话开始,从大块头队长一枪打爆那个巫师的脑袋开始,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复的改变。

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不再是那个被当成嫌疑人逮捕的,神志不清的,手无寸铁的倒楣蛋平民。

在他们眼里,我恐怕已经成了一个……一个无法理解,无法定义,但绝对不能忤逆的存在。

一个……行走的“神象”。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他妈的……比被当成恶魔还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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