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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认知牢笼的破碎(1 / 1)

被一个一米九几的壮汉像夹公文包一样夹着跑,这滋味儿一点也不好受。我的脑袋随着他的步伐上下颠簸,胃里的酸水和恐惧感一起翻涌,差点就吐在他那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盔甲上。我发誓,如果不是我的手被反剪着,我一定得扶着点什么,不然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里被颠出来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群黑甲特警确实专业得吓人。他们以我为中心,组成一个紧凑的移动堡垒。盾牌手顶在最前面,象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其他人则在他两侧交替掩护,手里的大家伙不断喷出致命的火舌。他们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句多馀的废话,每一次射击都精准得象经过计算机计算。街道两旁冲出来的疯子们,不管是拿着砍刀的还是举着铁管的,往往刚露头,就被一发子弹打得血肉横飞,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除了在心里把这座城市的设计者和那些疯子骂个狗血淋头,我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我就象一个被绑在过山车上的倒楣蛋,除了尖叫(当然我没敢叫出声)和忍受,什么也做不了。偶尔有流弹或是别的什么玩意儿打在周围的盔甲上,发出“铛铛”的闷响,每一次都吓得我一哆嗦,生怕哪个零件没装好,一发子弹就这么穿进来,给我开个瓢。

就这样,我们在尸体和火光中穿行了大概有七八分钟。这段路简直比我一辈子走过的所有路都漫长。就在我以为我们能一路这么“安全”地杀到撤离点时,好景不长,我们冲进了一个宽阔得让人心慌的十字路口。

这里简直就是个小型战场。到处都是燃烧的汽车残骸和散落的尸体。而更糟糕的是,四面八方的街道深处,都闪动着影影绰绰的人头。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我的脊背蔓延开来,我感觉我们似乎进入某种猎场,或是角斗场诸如此类的东西……

也就在这时,一阵古怪的、象是几百个跑调的业馀歌手在教堂地下室合唱的咏唱声,从街道深处幽幽地传了过来。那声音黏腻、怪诞,听得人头皮发麻,心底里直犯恶心。我看到队长凯伦和几个士兵猛地抬头望天,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连那个一直神神叨叨的地中海电锯老登都停下了他那“为了神皇”的鬼叫,一脸凝重。

“什么情况?”我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夹着我的那个大兵没有理我,只是把他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我也跟着抬头看了看,天上除了阴沉的云和淅淅沥沥的酸雨,啥也没有啊?这帮人看到什么了?集体出现幻觉了?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那个“合唱团”的指挥。在路口旁一栋三层小楼的二楼阳台上,一个穿着破烂长袍、浑身血污的老家伙出现了。他瘦得象根竹杆,脸上涂着乱七八糟的血色符号,手里举着一根看起来象是从哪个公园栅栏上拆下来的破法杖。他张着嘴,无声地嘶吼着,配合着那诡异的咏唱,活象个行为艺术失败现场的疯子。

我当时就想,这又是个什么角色?邪教头子?就这形象,未免也太寒碜了点吧?

但我的吐槽还没在脑子里过完,战场的局势就瞬间急转直下。

随着那老家伙把法杖高高举起,下面那些原本还只是狂热的暴民,象是被打了超级加倍的兴奋剂一样,彻底疯了。他们的眼睛象疯狗一样瞪得溜圆,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以一种完全不顾死活的姿态,从四面八方朝我们这个小小的阵型发起了冲锋。

战斗的态势完全变了。这种情况有点诡异:之前,这些人虽然疯狂,但终究是是些乌合之众,虽然声势惊人但在我身边这支专业的精锐部队面前不堪一击。可现在,我方却显出某种颓势——虽然敌人确实在某种刺激下变得更加疯狂了,有的人胸口被打穿一个大洞,还能嘶吼着往前冲好几步,用手、用牙齿来攻击盾牌。但我方这边是怎么回事?按照前几分钟我目睹的他们的表现,现在也不至于突然就被对手压着打啊?

“火力压制!压制他们!”大块头凯伦队长的吼声第一次带上了焦急,“他们被‘赐福’了!该死的!这是个巫师!”

“巫师?”我愣了一下,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可眼前的一切却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所处的这支小队状态明显变得有些异常,他们在退缩,攻击变得毫无章法,盾墙开始剧烈晃动,好几次差点被疯狂的人群冲垮。

“是巫术!巫术!”

那个蒙眼的古怪女人好象在梦游一样脱离了队伍,嘴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一只手按着脑门,一只手胡乱挥舞着她的手杖,然后被疯狂的邪教徒砍翻,按倒,拖走……而那个地中海老登的电锯依旧在咆哮,但不知为何他的攻击总是落空,原本游刃有馀的屠杀,现在却变成了艰苦的困兽之斗。

“黄金王座啊,他们已经召唤出了恶魔!”不知是哪个大兵在扯着嗓子嚎叫着意味不明的话。

这是咋了?

我们陷入了被动!彻底的被动!我依旧没搞清到底是什么状况,只能在莫名变怂了的小队簇拥下慢慢退入路口一侧的建筑,我觉着这不再是突围,而是被浪潮吞噬前的最后挣扎!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站在二楼阳台上的老家伙,就象一个冷酷的指挥家,挥舞着他的“指挥棒”,欣赏着由他一手导演的、血腥而疯狂的交响乐。而我们,就是乐章中最凄惨的那个音符。

我们踉跟跄跄地退进了一栋废弃的商店或者银行之类的地方,那个大块头猛地一拳砸向门框旁边的操作面板,厚重的钢板大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从上方落下关上,暂时将外面那群疯子的咆哮隔绝。小队成员暂时得以喘息,但气氛紧张得象一根拉满的弓弦。

可诡异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见鬼!这里也有恶魔!“

不知是谁怪叫了一声,我眼睁睁看着那个一直很猛的凯伦队长,那个一路上冷静得象块花岗岩的男人,突然象个疯子一样对着空荡荡的墙角倾泻着火力。

他手里的步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每一发子弹都把坚固的墙壁炸出数个拳头大的凹坑,碎石和烟尘呛得我直咳嗽。“净化污秽!为帝皇献身!”他一边射击,一边用嘶哑的嗓子怒吼。

可他到底在打什么?

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能看见我们这支小队彻底疯了。

一个士兵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指甲把自己的脸都抓烂了。另一个则拿着剌刀,发狂地捅向自己的大腿,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着什么,鲜血很快浸透了他的军裤。就连那个地中海电锯老登,也拎着他那吓人的电锯对着承重柱一通猛砍,火星四溅,嘴里还高喊着他那些奇怪的祷文,不知道在跟哪个想象中的敌人搏斗。

恐惧和荒谬感象两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我的心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集体癔症?还是刚才那个老神棍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次声波武器?还是这里的空气里有什么特殊的致幻成分?

“恶魔!它要破门了!”又一个士兵发出绝望的嚎叫,他扔掉手里的枪,用整个身体死死顶住房间那扇厚重的大铁门。

另外几个人也跟着扑了过去,几具穿着厚重装甲的身体层层叠叠地堵在门后。

“巫术烈焰!啊啊啊!它点燃了一切!”有人凄厉地惨叫起来,我看见他猛地跳起来,在原地疯狂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好象身上真的着了火。他的恐慌迅速传染开来,很快,整个房间里都是“着火”的人。他们在地上翻滚,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嘴里大喊着“快灭火”。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扇大铁门完好无损,别说被撞破,上面连一丝划痕都没有——虽然外面确实有一群鬼叫的邪教徒试图破门,但这厚重的门板显然不是他们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武器所能撼动的。而所谓的“巫术烈焰”更是子虚乌有,房间里干燥得很,除了枪械发射后残留的硝烟味和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连半点火星都看不见。

他们就象一群憋脚的默剧演员,在表演一出名为“地狱降临”的滑稽戏。可他们脸上的痛苦和恐惧是如此真实,他们流出的鲜血和造成的伤口也是如此真实。

又一个士兵死了,他不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恶魔杀死的,而是被另一个陷入癫狂的战友开枪打穿了胸膛。那个开枪的战友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依旧在对着空气狂吼:“去死吧!混沌的杂碎!”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子发晕,只能努力蜷缩在墙角,以免被这群发了狂的家伙波及到。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大块头队长停了下来。

他打空了弹膛,却没有装弹,而是保持着持枪的姿势,愣愣地站在那里。然后他猛地伸手抬起头盔上的面甲,死死的盯着我,那张下半截被硝烟熏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射击和怒吼之外的表情——一种混杂着极度惊恐和匪夷所思的茫然。

他的视线没有焦点,似乎在看着我,又似乎穿过了我,看向我身后的什么东西。

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身后只有一面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墙壁。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象梦呓。

他看见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在我的视角里,他就象个忽然按下了暂停键的疯子,在一群手舞足蹈的疯子中间,显得格外突兀。

然后,他动了。他缓缓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骼膊上的一道伤口。那道伤口很长,但并不深,是他之前为了躲避某个“敌人”撞在墙壁凸起的钢筋上划的。现在,他却对这道伤口表现出了某种古怪的……怀疑,似乎他原本预想中这处伤不该这么轻,也应该比这更疼?他伸出手指,难以置信地碰了碰已经不怎么出血的伤口边缘。

紧接着,他又抬起头,目光死死锁定了我。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空洞的,而是充满了探究、怀疑,以及一丝……希望?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这家伙不会也把我当成什么“恶魔”了吧?

“它们……绕着你走……”他沙哑地开口,象是在对我说话,又象是在对自己说,“不对……它们好象看不见你……它们从你身上……穿过去了……”

什么玩意儿?

我彻底懵了。我只看见他一个人在那儿对着墙壁发神经,哪来的“它们”?

他似乎从我的表情里读懂了我的茫然。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种认知被彻底颠复的表情,比刚才的疯狂更加骇人。

但他仍旧没有放弃。也许是军人的天职,也许是某种奇怪的责任感,他忽然朝我猛冲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掌粗糙而有力,象一把铁钳。

“快走!这里太危险了!”他冲我咆哮,试图把我从这个“可怕的战场”里拖出去。

然而,就在他抓住我手腕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铁钳般的手掌瞬间失去了力气,只是松松地搭在我的手腕上。他脸上的表情,在短短一秒钟内,从焦急的决绝,变成了彻底的呆滞,然后是无法形容的震惊。

他猛地转过头,像第一次看见这个房间一样,环顾四周。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他看见了。我想,他终于看见我所看见的一切了。

没有燃烧的烈焰,没有破损的大门,更没有张牙舞爪的恶魔。只有一个普普通通、布满弹孔的房间。

以及一群……一群面目扭曲,大呼小叫,忙着跟空气搏斗,撞墙,用刀捅自己,甚至互相开枪射击的战友。一个活生生的人间地狱,一个由他们自己亲手制造的地狱。

一个士兵正用头盔疯狂地撞击水泥柱子,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巨响,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另一个士兵则跪在地上,用一把砍刀一遍又一遍地切割自己的左臂,仿佛那条手臂是什么异形的附肢。还有一个,左手正握着一把匕首,刀尖离自己的眼睛不到五公分,努力地试图刺下,而右手则顶在左手手腕上奋力往外推,他正在全力左右手互博,龇牙咧嘴。

之前那个所谓“被火焰吞噬”的家伙,此刻正躺在地上,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喉咙,指甲把自己的脖颈都抠出了血,他把自己掐得满脸通红,几近窒息。

大块头队长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斗起来。他看着自己的部下,看着那些平日里一同训练、一同战斗的兄弟,正在以最惨烈、最荒诞的方式自我毁灭。这种视觉冲击力,大概远比被所谓恶魔杀死要恐怖一万倍。

“这……这是……”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猛地扭过头,死死地盯着我,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无法理解的痛苦。

“恶魔呢?巫术呢?!”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仿佛想把我摇醒,或是把他自己从这场噩梦里摇醒,“它们都去哪儿了?!”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摇得我头晕眼花。恐惧和莫明其妙的情绪一起涌了上来,我终于受不了了。

“哪来的什么恶魔和巫术!”我猛的挣脱他,也对他吼了回去,“你们发的什么疯?啊?!看看你们都在干什么!”

我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哭腔,在这片混乱的噪音中异常清淅。

我怕了。我是真的怕了。我怕他们下一个就会把枪口对准我这个唯一的“正常人”,说我是什么伪装的恶魔。我怕他们会象处理自己的手臂和同伴一样,试图“净化”我。

在这种极致的恐惧和荒谬感的逼迫下,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着那群依旧在疯狂自残和互相攻击的士兵们,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怒吼:

“都他妈给我冷静点!!”

我这一嗓子,几乎用尽了肺里所有的空气。

“没有什么恶魔!也没有什么巫术!你们他妈的都在跟空气打架!”

整个房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们转头看向我。

撞墙的声音停了。

自残的动作停了。

互相攻击的士兵也僵住了。

一个接一个,他们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些士兵,一个个缓缓地转着头,用一种茫然、呆滞的眼神看着我,又四下张望。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未曾褪去的疯狂和恐惧,但那份疯狂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几乎能将人溺毙的震惊和迷惑。

一个刚刚还在用匕首捅自己肚子的士兵,低头看了看插在自己腹部装甲缝隙里的刀柄,又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脸上的表情象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身体。

另一个用头盔撞柱子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血肉模糊的额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手指上沾染的温热液体。

他们好象……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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