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内，林雪那句猜想，象一颗投入深水的深水炸弹，瞬间引爆了弹幕的狂潮。
“把山开到月球上去？这不符合天体力学吧？”
“楼上的，你跟9527讲物理？他刚用热力学定律把古神煮成了海鲜汤！”
“别废话，这才是那个男人的风格！只要推力大，板砖飞上天！”
顾航听不到这些嘈杂。
他瘫坐在指挥席上，目光越过全息屏幕，投向窗外。
海岸在线，“移山者”号象一具被掏空内脏的巨兽尸体，静静趴伏在冻土中。
反应堆停机，散热格栅不再喷吐热流，只剩下几缕黑烟在寒风中在此盘旋。
这是一堆废铁。
但对顾航来说，废铁也有废铁的用法。
他收回目光，看向最新的赛季主题——《第一次仰望：天空的呼唤》。
随后，他点开了《人类帝国》那张浩如烟海的科技树。
指尖划过【航空动力学】、【轨道航天飞机】、【生命维持系统】……所有常规航天节点全是灰暗的锁定状态。
研发它们需要时间。
而顾航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排名的压力象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逼迫他必须走捷径。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基因工程】分支的顶端。
【阿斯塔特计划（星际战士）】
【内核前置条件：占领月球，收服‘塞勒涅’基因氏族，获取基因种子量产技术。】
顾航的瞳孔骤缩。
这才是关键。
没有月球的基因技术，他的雷霆战士注定只是昙花一现的消耗品。
只有拿下那里，帝国的天使才能真正诞生。
“上天？”
顾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且疯狂的弧度。
“为什么要造飞船？造船太慢了。”
他的手指在战术终端上飞快敲击，一份名为《天鹰座行动》的工程蓝图被强行加载进系统。
他无视了移山者号动力系统那红得发黑的战损报告。
他切断了所有不必要的能源线路——维生系统、重力发生器、甚至底盘的悬挂系统。
所有的能量，被他强行汇聚到一条单一的线路上。
然后，他在移山者号那宏伟的脊背中央，规划了一个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的模块。
那不是精密的航天发射架。
那是一座巨大的、垂直向上的、由高强度精金焊接而成的导轨。
评委席上，苏雯盯着顾航的操作，眼镜片上反射着错愕的光。
“他……他在拆解移山者号？”
“不只是拆解。”霍琙上将身体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屏幕一角的工程参数。
“他在减重。他在剥离所有装甲，拆除所有宏炮。他要把那座几十万吨重的陆地巡洋舰，变成一个纯粹的……”
霍琙顿了顿，喉结滚动。
“……推进器基座。”
顾航的操作还在继续。
点亮【轨道投送平台】只是第一步。
他的手指滑向了另一个与之配套的【衍生节点】。
【衍生节点：卡塔昌式登舰鱼雷】
【技术描述：一种极其原始的亚轨道突击载具。移除动力、导航与返航系统。仅保留硬着陆缓冲凝胶与单次姿态调整引擎。】
【战术用途：依靠外部动能获得初速度，强行撞击敌方舰船或星体表面，将内部搭载的突击部队‘注入’目标局域。】
【乘员生存率：极低（仅适用于具备超人生理耐受力的单位）。】
直播间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煮海是战术上的疯狂，那这个登舰鱼雷就是伦理上的反人类。
“……鱼雷？里面塞人？”
“我草……这特么就是个带缓冲垫的铁棺材啊！”
“把士兵装进罐头里，像炮弹一样打出去？这也太不把人当人了吧！”
顾航面无表情。
他将账户里仅剩的所有资源，全部砸进了这两个节点。
没有尤豫，没有怜悯。
【指令：确认研发。】
【工厂全负荷运转。目标：三天内完成改装。】
【第四微赛季，历史推演正式开始！】
画面切换。
没有热火朝天的建设，只有肃杀的整备。
这里是“移山者”号内部的集结广场，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和一种淡淡的腐臭味。
五千名雷霆战士列队站立。
他们不再是那个横扫废土、战无不胜的金色军团。
镜头拉近，扫过那一张张被头盔屏蔽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群人啊。
明明拥有着岩石般强壮的肌肉，皮肤上却布满了老人斑和坏死的黑斑。
他们的双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斗，那是神经系统在崩解的信号。
有的战士甚至需要依靠动力甲的伺服电机支撑，才能勉强站直身体。
他们的呼吸粗重而浑浊，每一次呼吸都象是在拉动破旧的风箱。
【状态扫描：基因串行崩溃中。】
【预计剩馀寿命：30个泰拉标准日。】
他们快死了。
不需要敌人动手，他们自己的基因就会杀死他们。
镜头聚焦在队列的最前方。
那里站着一个身穿k1“雷霆”型动力甲的巨人。
他的盔甲上满是弹痕和焦痕，那是统一战争留下的勋章。
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布满伤疤，眼神却依旧如狮子般凶狠的脸。
他看着手下这些兄弟，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属于战士的决绝。
“兄弟们。”
他的声音通过动力甲的外部扩音器传遍全场，带着电流的杂音，沙哑，却震耳欲聋。
“看看你们的手。它们在发抖，连爆弹枪都握不稳。”
“看看你们的身体。它们在腐烂，象那堆该死的废铁一样。”
“我们的基因背叛了我们。时间这头野兽，正在一口口吞噬我们的荣耀。”
阿里克猛地挥动机械臂，指向头顶那厚重的装甲板，仿佛能通过它看到外面的天空。
“我们要在这里等死吗？”
“要在病床上变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烂肉？还是在医疗舱里象个懦夫一样咽气？”
“不！”
五千名雷霆战士同时发出怒吼，声浪震得装甲板嗡嗡作响。
尽管他们的身体在衰败，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杀意，依然能让亚空间恶魔感到胆寒。
“帝皇需要那片土地。”
阿里克指向屏幕上那颗苍白冷漠的月球。
“那里有治愈我们的希望，也有我们需要征服的敌人。”
“我们没有飞船。没有返航票。我们只有这堆铁罐头。”
他指着身后那一排排刚生产出来的，粗糙简陋的登舰鱼雷。
“我们将把自己装进去。象一颗颗愤怒的子弹，被射向天空。”
“我们要撞碎月球的岩石，要把帝皇的怒火，直接砸在那些基因异端的头顶！”
阿里克重新戴上头盔，双眼处的目镜亮起猩红的光芒。
“这是最后的冲锋，雷霆们。”
“死亡不是终点。”
“只有在战斗中死去，才是我们唯一的归宿！”
他环视四周，目光如刀。
“为了帝皇！”
“为了统一！”
“没有飞船。没有返航。只有单程票。”
“我们将把帝皇的怒火，砸在敌人的头顶！”
“——以炮弹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