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黑荆棘佣兵团驻地，那间熟悉的密室内。
格鲁姆坐在他对面，粗犷的脸上同样阴云密布，他瓮声瓮气地回答道：“马库斯大人，您先别急。巴德那小子……哼，肯定是又管不住他那张贪酒的嘴，不知道醉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中也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巴德虽然好酒，但执行任务时一向还算谨慎，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期，不应该连续几天毫无音频。
“贪杯误事！真是废物！”
马尔斯低声咒骂了一句，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
罗杰那边突然断绝了所有消息，派去监视的人也莫明其妙失踪，这太不寻常了。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佣兵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甚至忘了行礼。
“团、团长！不好了！”
格鲁姆眉头一拧，呵斥道：“慌什么！没看到马库斯大人在这里吗？什么事？！”
那佣兵喘着粗气，急声道：“团长，我们……我们找到巴德了！”
“找到了？”
格鲁姆脸色稍缓，“那还不让他滚过来汇报情况！”
“他、他来不了了……”
佣兵咽了口唾沫，脸上带着惊惧，“我们找到的是、是巴德的尸体！今天凌晨，被巡逻的城卫军从西面那段靠近排污口的护城河里捞上来的！”
“什么？！尸体？！”
格鲁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牛眼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巴德死了？！在寒铁城里？！谁干的？！谁敢动我们黑荆棘佣兵团的人？！就不怕城主府追查吗？！”
他第一反应是其他敌对佣兵团或者仇家下的手，在黑荆棘佣兵团扩张的过程中，结下的仇怨可不少。
相比之下，马尔斯虽然也吃了一惊，但迅速冷静下来，他更关心细节：“尸体呢？带回来了吗？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死因是什么？”
“尸体我们已经想办法弄回来了，就在外面。”
佣兵连忙回答，“我们仔细检查过了，巴德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就是、就是浑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酒臭味，象是刚从酒桶里捞出来一样。”
“没有外伤？酒味？”
马尔斯和格鲁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抬进来！”
格鲁姆沉声命令。
很快，两名佣兵抬着一副担架走了进来，上面盖着一块白布。
浓烈的酒臭和河水特有的腥味瞬间在密室内弥漫开来。
格鲁姆上前，一把掀开白布。
巴德脸色青白，双目圆睁，似乎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身体因为泡水而有些浮肿，但确实如手下所说，体表看不到任何刀剑伤痕或者淤青。
马尔斯也走近仔细查看，他甚至忍着恶心，用一方丝帕垫着，稍微检查了一下巴德的头颅、脖颈等关键部位，确实没有发现击打或勒痕。
“浑身上下都是酒气……”
格鲁姆捏着鼻子，厌恶地挥了挥手，“看样子是喝得烂醉，自己不小心掉进哪个下水道，被冲进护城河淹死了！”
“这个该死的酒鬼！废物！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得出了和罗杰预想中几乎一致的结论。
毕竟，巴德好酒是团里出了名的，一个醉汉失足落水，是再合理不过的解释。
至于他为什么会喝得那么醉？
或许是监视任务太枯燥，自己跑去买醉了？
而且身上还有些梦魔街特有的醉梦葡萄酒，很明显跑去梦魔街潇洒了。
马尔斯眉头紧锁，他虽然也觉得“醉酒落水”这个解释听起来很合理，但心中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
巴德死得太巧了，正好是在监视罗杰的时候。
但他仔细回想，罗杰不过是个刚刚突破的一阶魔药师，体质也因为常年接触魔药实验十分虚弱，绝无可能无声无息地杀掉巴德这种经验丰富的佣兵而不留下任何外伤。
更何况，巴德身上浓烈的酒气做不了假。
“或许……真的只是意外？”
马尔斯在心中说服了自己。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不幸的巧合，也不愿相信那个被他视为蝼蚁的罗杰，能有如此狠辣和缜密的手段。
“抬出去！找个地方埋了！真是晦气！”
格鲁姆不耐烦地挥挥手，让手下把巴德的尸体抬走。
他转向马尔斯，神色依旧有些不耐烦：“马库斯大人，巴德虽然死了，但他前几天监视时传回来的情报已经足够了。”
“罗杰那小子这几天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他那间破屋子里，偶尔会去市场购买一些普通的魔药材料，没什么特别的动向。”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残忍的光芒：“绯月之夜就在眼前了！到时候，整个外城都会乱成一锅粥！城卫军那点人手，光是维持内城秩序和主要信道就够呛了，根本顾不上贫民窟那种地方！”
“我们趁夜直接动手，冲进他的屋子，杀了人，抢了配方和那个半精灵小美人，然后一把火把屋子烧了！”
“到时候，谁能查到是我们干的？完全可以嫁祸给那些趁乱冲进城里的流民或者其他游侠、异族人！”
格鲁姆的语气带着惯有的蛮横和自信：“这么多年了，绯月之夜哪天不死人？哪天不发生几起灭门惨案？最后不都是不了了之？”
“区区一个没什么背景的魔药师，死了也就死了！城主府难道还会为了他大动干戈？”
马尔斯听着格鲁姆的计划，心中的那点疑虑也被对“雄龙之力”配方和半精灵纱奈的贪婪所取代。
他仔细想了想，确实，在混乱的绯月之夜，在外城贫民区死个把人，根本掀不起任何浪花。
城卫军的主要任务是确保内城和重要设施的安全，对于外城，尤其是贫民区的混乱，只要不波及到内城，他们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
马尔斯最终下定了决心，脸上也露出了阴狠的笑容，“就按你说的办！绯月之夜，就是罗杰的死期！罪我马尔斯·安东尼，会有什么下场！”
“嘿嘿，放心吧，马库斯大人！”
格鲁姆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看到了财富和美人在向他招手，“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绯月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