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号的刑讯室,潮气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墙上挂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铁家伙,上面还带着暗红色的锈迹,分不清是铁锈还是血锈。
吴四宝被绑在木桩上,满脸横肉因为愤怒和恐惧,脸皮都在哆嗦。
高景然搬了张椅子,就坐在吴四宝对面,距离不过三尺。
他看起来比吴四宝这个阶下囚还象个病人,脸色蜡黄,半死不活地靠在椅背上,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吴大哥,”高景然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飘得象张纸,
“咱们都是给皇军办事的,何必呢?把事情交代清楚,你也少受点皮肉之苦。”
“我呸!”
吴四宝一口浓痰吐了过来,
“高景然!你他妈的少在这儿装蒜!你想拿老子当替罪羊,没门!”
高景然侧了侧头,躲开那口浓痰,一点也不生气。
他只是对旁边站着的两个行动队特务摆了摆手。
“吴大哥看来是条硬汉。兄弟们,给吴大哥松松筋骨。”
“是!”
两个特务狞笑着围了上去,其中一个拎起一桶凉水,兜头盖脸地浇在吴四宝身上。
冰冷刺骨的水让吴四宝打了个激灵。
另一个特务则抄起一根泡过盐水的皮鞭。
“高景然!我操你祖宗!”
吴四宝破口大骂,
“有种就给老子一枪!玩这些阴的,算什么好汉!”
“啪!”
清脆的鞭响。
吴四宝的叫骂瞬间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嚎,他身上的囚衣立刻裂开一道口子,皮开肉绽。
高景然象是没听见,慢悠悠地从兜里摸出一根烟,自己点上,吸了一口。
“继续。”他吐出一口烟圈。
“啪!”
“啊——!”
“啪!”
惨叫声和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在这憋屈的刑讯室里交替回响。
高景然就那么坐着,面无表情地抽着烟,仿佛在听一出不怎么精彩的戏。
他身体的虚弱是真的,但心里的冷酷也是真的。
对付吴四宝这种人,任何仁慈都是愚蠢。必须用最快、最狠的手段,把这案子做成铁案。
“高……高景然……”
十几鞭下去,吴四宝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不得好死……”
高景然弹了弹烟灰。“吴大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可是奉了课长的命令来查案的,你不配合,就是跟青木课长过不去。”
他把“青木课长”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毕竟自己已经在青木那里说了是吴四宝泄密,可要尽快把善后工作做好。
吴四宝身体一僵。
“再说了,”高景然继续用他那有气无力的腔调说,“我要是真想弄死你,何必费这个劲?我这是在救你,你懂不懂?”
吴四宝喘着粗气,没吭声。
“签了它,”
高景然示意手下拿来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口供,
“承认你一时糊涂,被重庆分子利用,泄露了情报。青木课长看在你往日的功劳上,最多关你几年。你要是死扛到底,那可就不是坐牢那么简单了。”
特务将沾着血的笔,塞进吴四宝的手里。
吴四宝看着那份写满了罪状的口供,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签!老子没做过!”
高景然叹了口气,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看来吴大哥还是没想明白。”
他冲那两个特务递了个颜色。
其中一个特务会意,从墙上取下一把老虎钳。
看到那玩意儿,吴四宝的瞳孔骤然收缩。
另一个特务拿着口供凑到吴四宝面前,
“签了吧,签了就都过去了。”
“签!我签!”
半小时后。
高景然拿着那份签了名、按了血手印的口供,走出了刑讯室。
他回头对看守的两个手下吩咐道:“看好他,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太舒服了。”
“是!队长!”
“走,”高景然又对自己带来的另外两个亲信说,“跟我去吴大哥家,查抄赃物。青木课长说了,这案子要办得滴水不漏。”
几乎是高景然车子开出76号大门的同一时间。
李公馆。
李士群正端着一碗参茶,听着手下的汇报。
“……高景然亲自审的,用了刑,吴四宝已经画押了。现在,高景然正带人去抄吴四宝的家。”
李士群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这么快?”他放下茶碗,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这高景然,以前只觉得他是个贪财好色的莽夫,现在看来,是条又快又狠的疯狗。
“青木这是养了条好狗啊……就是不知道,这条狗咬完了别人,会不会回头咬主人。”
汪公馆。
汪曼春正在修剪一盆名贵的兰花。
听完情报,她手里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一朵开得正盛的花。
“一个混混出身的行动队长,审起自己人来,倒是一点不手软。”她眼神沉了下来。
“去查查,他高景然的底细,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事情。”
梁公馆。
梁仲春直接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抄家了?这么快就抄家了?”他搓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这个高阎王,是真不讲情面啊!吴四宝好歹也是……”
他越想越怕,今天能抄吴四宝的家,明天是不是就能抄他梁仲春的家?
吴四宝的家,与其说是公馆,不如说是个土财主的堡垒,一股暴发户的味儿。
高景然带着人一脚踹开大门。
“奉课长命令,搜查通敌要犯吴四宝的家!所有人都给我站好不许动!”
吴四宝的几个姨太太吓得尖叫起来。
高景然懒得理会这些女人,直接对两个手下说:“你们去楼上,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找出来!一个铜板都不能漏!”
“是,队长!”
两个手下兴奋地冲上楼,很快就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高景然则一个人走进了吴四宝的书房。物品扫描】。
【扫描开启。初级透视功能激活。】
他的视野穿透了墙壁和书柜,很快,在一幅山水画后面的墙壁夹层里,发现了一个暗格。
他走过去,扯下那幅画,找到机关。
暗格打开,里面码着五根黄澄澄的小黄鱼,还有厚厚一叠美金和法币。
“狗东西,还挺会藏。”
高景然把东西都扫进一个布袋里。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几封早就准备好的信。
这是他利用系统,触碰了吴四宝办公室的文档,完美复制了其笔迹后,伪造的与“重庆方面”来往的信件。
他将其中一封信,塞进了暗格的最深处,又把剩下的几封,随意地夹在了几本书里。证据嘛,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做完这一切,两个手下也提着两个大箱子下来了。
“队长!都在这儿了!”
高景然打开看了看,里面全是些珠宝首饰和银元。
“行了,收队。”
回到车上,高景然从布袋里拿出二十块法币,一人扔了十块给那两个手下。
“拿着,去喝茶。”
两个手下受宠若惊。“谢谢队长!谢谢队长!”
“跟着我高某人混,不能让兄弟们喝西北风。”
高景然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这收买人心的感觉,有时候还真不赖。
回到高公馆。
高景然反锁上门,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卧室。
他打开衣柜,移开里面的隔板,露出了一个巨大的保险柜。
输入密码,打开柜门。
然后,他从最底下,数出了十根小黄鱼。
这是青木武重要求上交的“赃款”。
他想了想,又从吴四宝那堆“遗产”里,拿出了那五根小黄鱼,一起放在桌上。
一共十五根。
明天,就要拿着这些东西,去见青木武重了。
【叮!宿主,你的身体机能已经跌破警戒线了。再这么玩下去,下次都不用别人动手,你自己就先猝死了。】
系统那贱兮兮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高景然没理它,只是拿起一根冰凉的小黄鱼。
金钱,权力,谎言,背叛。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他盯着手里的金条,仿佛能从那冰冷的金属上,看到青木武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