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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困局与转机(1 / 1)

鄄城的冬日,天色总是沉得早。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城郭,将本就肃杀的州牧府衬得愈发威严逼人。自那场暗藏机锋的夜宴后,林薇便彻底沉寂下来。她深居简出,整日待在馆驿那间充作临时书房的静室内,对外只称潜心整理医稿,谢绝了一切不必要的往来。

案头堆积的麻纸与竹简日渐增多。她将月旦评后整理的《外伤急救概要》、《疫病防治浅析》等手稿,结合在兖州所见流民疾患、军中伤情,进行更细致的修订与补充。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成了这方小天地里最常响起的音律。她刻意让自己沉浸在文本的海洋里,仿佛唯有如此,才能隔绝外界那无处不在的审视目光,才能压下心底因曹操那日提及“赵云”二字而泛起的惊澜与深切忧虑。北地消息隔绝,那人如今是安是危?她一无所知,这份未知象一根细弦,时时牵扯着她的心。

陈到每日都会外出,依循林薇的吩咐,采购些寻常药材,或是打探些市井消息。他行事愈发谨慎,总能察觉到身后若有似无的“尾巴”。回来后,他会将所见所闻低声禀报:城中巡防似乎加强了,对流民的盘查也更严格;偶尔能听到关于徐州局势的零星议论,刘备接手后的安抚政策,与曹操之前的屠戮形成了鲜明对比;关于北面幽州,依旧消息混乱,只隐约听闻公孙瓒在易京大修营垒,与外部联系几近断绝。

“姑娘,我们如同笼中鸟。”一次汇报完后,陈到眉宇紧锁,声音压得极低,“曹操的耐心,恐怕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他若用强,我们……”

林薇搁下笔,揉了揉有些发涩的腕骨,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他在等,等我沉不住气,等我露出破绽,或者……等我主动向他‘投诚’。”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们不能急,陈大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得住。他在观察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是在观察他,观察这鄄城?”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粗糙的桌面,“只是,长久困守于此,绝非良策。颍川医寓初立,根基未稳,小蝶她们……我实在放心不下。”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既能合情合理离开鄄城,又不会过度激怒曹操的契机。直接提出返回颍川,在当下敏感的氛围下,无异于宣告决裂,后果难料。她必须等待,或者,主动创造一个由曹操方面能够接受的“理由”。

思虑再三,林薇觉得,或许可以试着从荀彧那里查找突破口。相较于曹操的深沉难测,荀彧至少明面上始终保持着士君的风范与对她的尊重,且他似乎更能理解她某些基于“仁术”的坚持。

这日午后,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给沉闷的鄄城增添了几分凄清。林薇让陈到递了帖子,以请教医稿编撰中涉及民生防疫的若干条款为由,请荀彧过府一叙。

荀彧来得很快,依旧是一身素雅官袍,肩头落着些许未化的雪粒,带来一股室外的寒气。两人在静室中坐定,王婶奉上热茶后便悄然退下,陈到则按刀立于门外廊下。

寒喧几句,讨论过几条医稿细则后,林薇见时机差不多,便放下茶盏,神色间带上恰到好处的忧虑与恳切,开口道:“文若先生,今日相请,除请教医稿外,林薇尚有一不情之请,心中踌躇,不知当讲不当讲。”

荀彧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温声道:“先生但说无妨。可是在鄄城有何处不便?或需何种药材?彧必当尽力。”

“非为此等琐事。”林薇轻轻摇头,目光坦诚地迎向荀彧,“鄄城一切,曹公与先生皆安排周详,林薇感激不尽。只是……林薇离颍川时日已久,心中实在挂念。医寓初立,学徒未成,诸多事务皆需主持。且近来整理医稿,尤觉许多常见疾病防治之法,需与当地民生紧密结合,方见其效。困守一室,终是纸上谈兵。故而……林薇斗胆,想向先生探问,不知可否向曹公陈情,允我暂返颍川?待医寓事务理顺,基础医策推行略有头绪,他日曹公若有召唤,林薇定义不容辞。”

她将理由归结于医者本分和医寓事务,语气恳切,姿态放得极低,并未流露出任何对鄄城或曹操的不满。

荀彧闻言,沉默了片刻。他何等聪明,岂会不知林薇去意?更明白曹操绝不会轻易放走这位医术超群、且已声名鹊起的“林先生”。他沉吟良久,方缓缓放下茶杯,脸上惯有的温润笑容淡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带无奈的郑重。

“先生之心,彧能体谅。悬壶济世,心系根基之地,此乃仁医本色。”他先肯定了林薇的理由,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然……先生应当知晓,主公对先生之才,极为看重。月前先生于风雪中救助夫人、公子,活护卫多人;日前宴上,又与军中医官慷慨论道,诸多见解令人茅塞顿开。在主公看来,先生之能,关乎军心士气,关乎民生安稳,实乃兖州不可或缺之栋梁。此时若提出返颍……恐非易事。”

他顿了顿,看着林薇微微蹙起的眉头,声音压低了些:“非是彧不愿相助,实是……主公心意难测。若贸然进言,不仅难成,反而可能引得主公猜疑,于先生更为不利。”

室内一时寂静,只闻窗外雪花落下的簌簌轻响。炭盆中的火苗跳跃着,映得林薇的脸色有些明暗不定。荀彧的话,如同冰冷的雪水,浇灭了她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果然,此路难通。

见她神色黯然,荀彧似有不忍,他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若有所思道:“先生之请,若想有成,或需……一个更为恰当的时机,一个令主公亦觉得让先生离开,于大局更为有利的理由。”

“更为有利的理由?”林薇抬眼,眸中带着询问。

“正是。”荀彧颔首,“譬如,先生之医术,有更紧要之处亟需施展,而此地暂时无法满足;又或者,先生之离开,能换取其他对主公而言同等重要、甚至更为重要之利益……”他话说得含蓄,但意思已然明了。需要一个让曹操觉得“划算”的交换,或者一个无法拒绝的“必要性”。

就在这时,静室门外传来一阵极其急促、甚至有些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之前的沉寂。陈到沉稳的声音响起:“姑娘,文若先生,门外有客急见,自称是戏志才先生府上管家,言戏先生旧疾突发,危在旦夕,城中医者束手,特来恳请林先生前往救命!”

戏志才?林薇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她并未听闻过此人。但看荀彧的反应,此人显然非同小可。

只见荀彧在听到“戏志才”三字和“危在旦夕”的描述时,脸色骤然一变,霍然起身,那总是从容温雅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充满了真实的惊急与担忧:“志才兄?!他……他的旧疾竟又犯了?还如此凶险?!”

他立刻转向林薇,语气急促而郑重:“林先生!戏志才乃主公麾下极其重要的谋士,才智超群,深得主公信重!只是素来体弱,有痼疾在身!恳请先生即刻施以援手,救他一救!此不仅关乎志才性命,亦关乎我军国大计!”

从荀彧瞬间失态的反应,林薇立刻意识到,这位卧病的戏先生,在曹操心中的分量恐怕极重。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她脑中闪过——这,会不会就是荀彧口中那个“恰当的时机”和“更为有利的理由”?

情况危急,容不得多想。林薇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立刻对陈到道:“备车!拿我的急救药箱!”随即对荀彧道:“文若先生,我们边走边说!”

马车在细雪中疾驰,碾过鄄城湿滑的石板路,直奔城东一处相对僻静的宅邸。荀彧在车上简略告知,戏志才患有“肺痿”之症(时人对类似肺结核、支气管扩张等慢性肺部疾病的统称),时常咳嗽、气短,入冬后尤甚,但以往从未听说如此凶险到呕血昏厥的地步。

抵达戏府,内室之中,药味与血腥气混合,令人窒息。榻上躺着一位年约三旬、形销骨立的文士,面色蜡黄带青,唇甲紫绀,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嘴角残留着暗红血渍。一名老医者在旁连连跺脚,见到荀彧和林薇,如同见了救星。

林薇无视周遭慌乱,径直上前。指尖搭上戏志才的腕脉,触手冰凉,脉象细弱欲绝,如游丝般难以捕捉,且节律紊乱。观其舌苔,舌质淡白如纸,苔少而干裂。又轻轻翻开其眼睑,瞳孔对光反射已极为迟钝。

“取我针囊!再备上好野山参,切片含服,吊住元气!要快!”林薇语速极快,手下已打开针囊。她选取长毫针,手法如电,精准刺入其百会、气海、关元、足三里等要穴,运针如飞,或轻捻重插,或徐进疾出,将自身全部精神都凝聚在指尖,旨在回阳固脱,益气摄血,强行吊住那一线生机。她的动作迅捷、稳定、精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镇住了慌乱的场面。

戏府管家立刻亲自去取府中珍藏的野山参。荀彧站在一旁,紧握双拳,目光紧锁在林薇的手和戏志才的脸上,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急。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室内鸦雀无声,只有银针微颤的轻鸣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林薇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陈到默默递上布巾,她恍若未觉。

不知过了多久,在林薇持续的行针刺激和参片药力缓缓化开的作用下,戏志才冰凉的肢体似乎回暖了一丝,那微弱得几乎断绝的呼吸,也稍微明显、规律了一点。他终于从喉间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痰音的呻吟。

“有气息了!”

“先生!先生醒了!”

压抑的惊呼和喜极而泣的低语瞬间充满了房间。

戏志才的眼皮剧烈颤斗着,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浑浊、茫然,毫无焦点,但那一线眼缝中透出的微光,却如同暗夜中的星火,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希望!

“命,暂时抢回来了。”林薇缓缓收回银针,长长吁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身体因长时间专注和内力消耗而微微发颤,靠在了旁边的案几上。“然邪深病重,元气大伤,此次虽暂缓,然根基已损,非寻常药石能速愈。后续调治,需绝对静养,精心呵护,切忌再有任何劳心费力之事,否则……下次恐真回天乏术。”她快速口述了一个以独参汤、生脉散合百合固金汤加减的方子,旨在益气固脱、滋阴润肺、宁络止血。

戏志才的家人此刻对林薇已是奉若神明,连声应下,小心翼翼地将依旧虚弱不堪的戏志才安置好。

直到此时,林薇才得空稍微放松精神,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荀彧上前一步,对着林薇,郑重地深深一揖:“林先生,再救我栋梁之臣,彧……代主公,代兖州上下,谢过先生活命之恩!”他语气诚挚,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文若先生言重了,分内之事。”林薇侧身避礼,声音因疲惫而略显低哑。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通报声:“曹公到!”

房门开启,带着一身寒气的曹操大步走入,玄色大氅上落着未化的雪粒。他显然是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脸上惯常的从容被一丝真实的忧急所取代。看到榻上戏志才虽虚弱却已恢复意识,他明显松了口气,快步上前。

“志才!”曹操唤道,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

“主公……劳您挂心……志才……无碍了……”戏志才挣扎着想说什么,气息微弱。

“勿动,好生将养。”曹操按住他,沉声道。他仔细查看了戏志才的气色,又询问了旁边的老医者和管家几句,这才转身,目光落在林薇身上。

那目光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感激与一种更深沉算计的情绪。“林先生,”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又劳你出手,挽回危局。志才于我,如同臂膀。此情,操记下了。”

“曹公不必挂怀。”林薇敛衽回应,依旧是不卑不亢的姿态。

曹操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客套话,转而详细询问了戏志才的病情和后续调养事宜。林薇一一作答,言辞谨慎,只谈医理。

众人移至外间书房,在书房内陈述病情时,她特意着重强调了戏志才此次病情的凶险程度,以及“绝对静养”的必要性。“戏先生此疾,乃沉疴痼疾,元气大伤,已非药石能独力回天。鄄城乃军政枢机,事务繁剧,人事纷扰,加之冬日苦寒,于戏先生康复,有百害而无一利。若想延年,必须易地静养,寻一气候温润、远离喧嚣之地,精心调理,或有一线生机。”

她这番话,既是医者的如实陈述,也隐隐扣住了之前与荀彧交谈时提到的“理由”。她注意到,在她说到“易地静养”时,曹操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荀彧适时开口:“主公,林先生所言甚是。志才之疾,确需安心静养。只是这适宜之地……”

曹操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目光在虚弱不堪的戏志才和林薇沉静的脸上来回扫过。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良久,曹操才缓缓开口,目光锐利地看向林薇:“先生乃当世神医,于志才之疾,既有此论断,想必对这‘静养之地’,亦有所考量?”他将问题抛了回来,带着试探。

林薇心知关键时刻到了,她深吸一口气,迎上曹操的目光,语气平和却清淅:“林薇浅见。静养之地,首重气候宜人,免受风寒之苦;其次需环境清幽,远离俗务干扰;再次,若能就近获取些温补调理的药材,则更为便利。听闻豫州谯郡,乃曹公故里,气候温和,民风淳朴,且盛产药材。若能将戏先生移至彼处休养,或是一法。”

她顿了一下,仿佛才想起自己的事情,补充道:“林薇不才,于肺腑调理一道略有心得。若曹公允准,林薇愿随行照料一段时日,确保戏先生病情稳定,并因地制宜,调整方略。待戏先生状况平稳,林薇亦可顺道返回颍川,彼处距谯郡不远,两相便宜。不知曹公意下如何?”

曹操听完,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隐约浮现,他盯着林薇,目光如炬,仿佛要看清她这番话背后是否还藏着其他心思。林薇努力维持着面容的平静,只有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荀彧在一旁沉吟道:“主公,林先生此议……或可考虑。谯郡环境确利于休养,且有林先生随行,志才安危可保无虞。至于林先生返颍……亦是情理之中,毕竟医寓事务耽搁已久。待颍川事了,若兖州仍有需处,再请先生前来亦无不可。”

曹操的目光在荀彧和林薇之间逡巡片刻,书房内落针可闻。最终,他嘴角那丝笑意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了然却又暂时不打算深究的意味。

“也罢。”曹操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洪亮与果决,“既然先生如此安排,于志才病情有益,操岂有不准之理?便依先生所言。志才可移至谯郡休养。操让仲德与先生同行照料,沿路亦可免去诸多麻烦,待志才病情稳定,先生可自返颍川。”

他答应得如此干脆,反而让林薇心中微微一怔,随即涌起的是一股巨大的、如释重负的松快。他果然更看重戏志才的性命和健康。用一个暂时难以完全掌控的“神医”,换取重要臂助的康复希望,并且将她放在相对可控的老家范围,这对他而言,是一笔算得过来的帐。

“林薇领命,定当竭尽全力。”她压下心中波澜,敛衽行礼。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曹操点头,随即对荀彧吩咐,“文若,具体行程、护卫事宜,由你妥善安排。”

“彧明白。”

离开戏府,坐回微微晃动的马车中,林薇才感到后背已被冷汗微微浸湿。与曹操的每一次交锋,无论场面大小,都耗神费力。雪花依旧敲打着车窗,但此刻听来,却少了几分沉闷,多了几分冰雪初融般的清冽。

“姑娘,我们……可以离开了?”陈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恩。”林薇轻轻应了一声,靠在车厢壁上,闭上双眼,“只是第一步。去了谯郡,仍需谨慎。不过,总算……看到离开鄄城的曙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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