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男子,岂能不爱女子?”
“更何况,他不是对那行宫女子颇有情意吗?”
“寡人可封她为郡主,抬高其身份。”
“再将她赐婚于赢玄。”
李斯立刻领会其意,接口道:“若此女将来诞下儿女。”
“那可是陛下的亲孙啊。”
“陛下若说想接孙儿入宫抚养一段时日。”
“九皇子恐怕也无法拒绝。”
“如此一来,纵使赢玄心生异图,也必得多番权衡。”
“你说得极是。”嬴政点头道。
“等燕国这一战尘埃落定,也该让他明白些王族的规矩了。”
“莫要让他狂妄自大,不知分寸。”
“陛下所言极是。”李斯躬敬答道。
此时远在边关的赢玄,全然不知嬴政与李斯正在宫中谈论他的将来。
他正与白起、蒙恬商议如何进一步对燕国用兵。
“眼下我们虽小胜一场,但不过只是挫其锋芒,并未动摇其根本。”
“若想真正攻陷燕国城池,仍需周密谋划。”
“既然那青龙能克制藤蔓,我们还顾虑什么?直接挥军压境便是!”
“我军二十万雄师,燕国仅五万守卒,难道还会惧他不成?”隋忠豪气说道。
“你懂什么?”白起冷声驳斥,“上一战之所以得胜,全因燕国上师心急求成。”
“他一心想要狙杀殿下,才让我们抓住破绽反制。”
“此役之后,那上师必不会再犯同样错误。”
“我们也就再难有机可乘。”
说完,白起转向赢玄:“更令人警剔的是,那燕国上师竟能料到殿下会绕后突袭。”
“莫非那夜我们佯攻燕营的举动,已被他识破端倪?”
“若真是如此,此人智谋实在可怕。”蒙恬皱眉,语气中满是震惊。
赢玄沉思片刻,也觉此事蹊跷。
仅仅凭借一次佯攻行动,便推演出背后的奇袭计划——这燕国上师未免太过神机妙算。
“会不会……我们当中有内鬼?”蒙恬低声说出猜测,众人顿时神色凝重。
知情者不过数人:隋忠、白起、蒙恬、赢玄,外加两名副将。
蒙恬与白起素来忠诚可靠,赢玄自身更是内核,自然无需怀疑。
剩下的,便只有那两名副将与隋忠。
隋忠急忙跪地请命:“殿下明鉴!我绝无可能泄露半句军情!”
两名副将亦连忙附和:“我等忠心耿耿,断不敢通敌叛主!”
白起目光如刀,冷冷扫过几人。
赢玄却摆手制止:“若真有人泄密,燕国早已趁势反扑,长古城恐已不保。”
“想必奸细并不在我们之中。”
“那又是谁?”白起追问。
赢玄摇头:“我亦不知。但直觉告诉我,眼前诸人皆可信。”
正当众人议论之际,忽然一只灵鸽自帐外飞入。
通体赤红,羽翼带光,径直落在隋忠身前。
瞬息间化作一行文本:“燕国上师已撤离边关。”
四人愕然对视。
隋忠开口:“燕国上师竟已悄然离营。”
“你说什么?”白起难以置信。
隋忠解释道:“我在燕军中有耳目。”
“是个负责炊事的火头兵,平日为我传递军中动向。”
“他传讯说,上师已于今夜撤离边关。”
“撤离?此刻大战将至,他为何离开?”
“燕军满打满算不过五万人,面对我二十万大军,竟弃守前线?”
“他们是要主动放弃这座边城?”
“这我也不知。”隋忠坦然道。
赢玄沉吟片刻,忽然抬头:“今夜才走,说明尚未远遁。”
他目光望向白起与蒙恬。
二人立刻会意。
“我随你同去。”白起毫不尤豫。
赢玄抬手按住他:“若我们都离城,燕军突袭该如何应对?”
“有蒙恬与隋忠镇守,何须担忧?”
“城中二十万将士,燕国仅有五万残兵。”
“就算只剩隋忠一人,也足以守住长古城。”
赢玄依旧摇头:“不,这次我必须独自前往。你们不能同行。”
“殿下!”白起急道,“徜若那上师暗藏多名修仙者呢?”
“您孤身前往,万一落入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他这撤离本身,会不会就是个圈套?”
“只要蒙恬与隋忠坐镇城中,必无差池。”
“我们只需远远探查,不露行迹。”
“如此一来,敌人也无法判断我等是否已出城。”
赢玄仍迟疑不定。
他心中确然倾向于独行,唯恐惊动敌方耳目,打草惊蛇。
但是白起所言亦有可取之处。
若仅他一人察觉到燕国上师的存在,却因实力不济而无法制敌,
岂非等于放虎归山,任其逍遥?
于是赢玄微微颔首,道:“好,你我同往。”
“不过暂且隐匿行踪,先查探那燕国上师究竟意欲何为。”
“为何会突然撤离边关?”
随即,赢玄转向蒙恬叮嘱道:“你们务必严加防备,绝不可松懈。”
“即便燕国上师已走,燕境边境仍有五万大军驻守。”
“徜若此人离去,实则是为施展其他邪法做准备,亦未可知。”
“一旦边关出现紧急军情,立刻以灵蝶传讯于我。”
“我与白起定当即刻折返。”
“殿下放心便是。”蒙恬拱手应道。
于是,赢玄与白起当夜启程,直奔燕国上师可能藏身之地。
二人御剑而行,掠过长古城,越过燕国边境的城池,深入燕国腹地。
他们一路疾驰,飞越山川旷野,许久未见丝毫踪迹。
白起皱眉道:“莫非我们寻错了方向?”
“或是他们另择路径,前往别处去了?”
此前,赢玄与白起选择的是通往燕国国都的路线。
然而沿途杳无人迹,毫无线索。
赢玄沉思片刻,点头道:“向北是燕都。”
“向西则是距此最远的一座城池。”
“向东不远,也有一城与此地相距甚近。”
白起接口道:“莫非那燕国上师是去东面求援?”
“不必多猜,先去探个究竟。”赢玄道。
两人自黄昏寻至破晓,始终未见那群人踪影。
“难不成他们也是御剑飞行,速度更胜于我们?”
“如今早已抵达燕都,故而我们才追之不及?”白起揣测。
赢玄略一思索,答道:“此言亦有道理。”
“既然无果,不如速速返回。”
他们在燕国境内盘桓整夜,终究未能觅得上师一行。
就在即将重返长古城之际——
忽然,白起眼尖,发现远处荒山背后,竟有异动。
那是燕国上师与其随从,正藏身于一座偏僻山岭之中。
赢玄原本未曾留意,全赖白起警觉。
为免打草惊蛇,二人悄然降落于一片密林之内。
摒息凝神,静观其变。
赢玄万万没想到,自己在燕国境内兜转一圈,
那所谓的燕国上师竟从未真正离开边关附近,而是潜入了这座荒山。
只见众人手持铁锹,奋力挖掘地面。
只听燕国上师下令道:“黄色的土不要,只取这血红色的土。”
士兵们依令而行,将红土铲入一辆马车之中。
待泥土堆积满载,那上师便驱车离去。
确认所有人马均已离开后,赢玄与白起方才现身。
他们走近那处深坑,只见坑中泥土赫然呈暗红色。
赢玄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捻了捻,指尖竟渗出血迹。
“这土……怎会全是血?”他低声道。
这时,白起忽然唤他:“殿下,快来看这边。”
赢玄走过去一看,登时心头一震——
另一侧的深坑之中,竟层层叠叠堆满了尸体。
其中有人身穿燕军铠甲,亦有不少身着秦军战服。
所有尸体皆被弃于此处,无人收殓。
血液早已浸透泥土,使整片土地染成赤红。
“这些燕人究竟在图谋什么!”白起压低声音,怒骂一句。
赢玄自然明白白起心中愤懑。
他自己亦厌恶这般被人蒙蔽、如棋子般被动的局面。
他凝视着眼前景象,缓缓道:“那上师运走了大量带血之土。”
“究竟何处用得着这种东西,来助战事?”
白起闻言一怔,旋即恍然大悟。
“你是说……那藤条……?”
赢玄点头。
“难怪如此。若单靠元力操控,早该力竭身亡。”
“我原以为此人修为通玄,却不料也依赖此类旁门左道。”
他立于山巅,遥望山下渐行渐远的马车,神情凝重。
“我总觉,这位燕国上师绝不简单。”
“而且……我似乎曾在何处见过此人。”
“在何处见过?”白起急忙问赢玄。
赢玄却摇头,表示自己也记不真切。
回到长古城后,赢玄与白起等人齐聚营帐,共议军机。
“用兵最忌迟滞。我们每拖延一日,粮草便多耗一分。”
“秦国百姓便要多纳一石粮。此战,当速决为上。”隋忠开口道。
“正是如此,我赞同隋将军之见。”蒙恬亦附和,“如今确应果断出击。”
“梁军巴不得我们久拖不下。他们五万人守城,与我二十万大军对峙,消耗自然不同。”
“况且,我大秦乃是主动伐敌。”
“若迟迟不动,九洲列国又将如何看待我秦国威仪?”
听罢,白起冷声道:“他们爱如何议论,便由他们去。”
“你带兵在外,还顾忌这些闲言碎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