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燕国上师忽然冷声打断:“绝无可能。”
这一句令帐中众人皆是一怔,纷纷望向他。
林章追问:“不可能?上师所指何事不可能?”
“我的意思是,他们不是为了探明藤条是什么而来。”
“他们是想弄清楚——这藤条,为何会在我燕国手中。”
燕国上师说完,猛然一掌拍在案上,喝道:“糟了!我们中计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茫然。
林章不解地问道:“上师大人,您这话从何说起?我实在不解。”
“当初我去秦国境内的森林秘境取藤条时,曾亲眼见过赢玄和白起。”
“因此,赢玄、白起与蒙恬三人必定知晓藤条的来历。”
“他们昨夜攻城,并非试探其形,而是要查明它是如何落入我手。”
“更要查清——是谁在背后操控它。”
“如今,他们恐怕已经断定,正是我在暗中驱使藤条。”
“他们知道藤条的根源!”林章震惊不已。
“可那藤条不是从秘境西帛城带出的吗?”
“他们又是如何得知那秘境存在的?”
燕国上师长叹一声:“谁又能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潜入秘境。”
“甚至差点让他们夺走西帛城的古剑。”
“若非我及时现身阻止,那柄剑此刻早已落入九皇子赢玄之手。”
——那日在密林中出手阻拦赢玄的黑衣人,正是燕国上师本人。
“既然他们已识破是我操纵藤条。”
“下一次交锋,必定会直击我本人,使我无法专心控藤。”
“一旦我受制,藤条失灵,我军面对秦军,将再无胜算。”
此言落下,帐中诸人无不神色凝重。
就在此时,燕国上师冷冷一笑:“他敢来扰我。”
“我又岂会惧他?”
“我料他们尚不知,我们已然看穿其图谋。”
“若设下陷阱,诱其深入,擒住那秦国九皇子。”
“届时白起与蒙恬投鼠忌器,必不敢轻举妄动。”
“您的意思是……要活捉九皇子?”林章问。
“正是。”燕国上师微微一笑。
三日之后。
不待秦军发动攻势,燕国军队率先出击,兵临秦国城下。
一如往常,燕军士兵并未近前,лnшь驱使藤条扑向城墙上的守军。
秦军已有防备,在城头筑起烈焰屏障,火舌翻腾,阻住藤条攻势。
藤条一时难以逼近,城上秦军也无法贸然探身斩断。
双方僵持不下,战局陷入胶着。
忽然间藤蔓骤增,密密麻麻的藤条迅速复盖了火墙,新的枝蔓顺着上方翻越而过,直扑秦军阵地。眼见这些藤条愈来愈多,攻势愈发猛烈。
赢玄率领四名修仙者,驾剑凌空,搜寻燕国上师的踪迹。
果然,在燕军后方,他发现一名身着白袍的男子,正操控着一座古铜鼎。
那铜鼎之中不断涌出藤蔓,正是攻击秦军城墙士兵的根源。
然而,燕国上师周围戒备森严,层层护卫,严密如铁。
赢玄与四位修仙者难以靠近半步。
“殿下,我前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一名修仙者开口道。
赢玄微微颔首。那人随即疾驰而出,直冲燕国上师所在之处。
此人轻功卓绝,身形如风,在人群之间穿梭自如,毫发无损。
燕国上师身边的守卫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名修仙者,全然未察觉赢玄等人的动向。
紧接着,赢玄身后的另外三人也纷纷出手,引开守卫视线。
待敌方守备逐渐被分散,赢玄手中凝聚出一柄光剑,身影倏然隐没于虚空。
下一瞬,他已现身于燕国上师身侧。
赢玄挥剑斩向那座铜鼎,剑气纵横,携带着十成元力轰然落下。
然而铜鼎竟坚不可摧,剑气划过,未留丝毫痕迹。
更诡异的是,其上蔓延的藤蔓亦未被斩断分毫。
就在此时,赢玄馀光瞥见燕国上师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仅这一笑,便令赢玄心头一凛,顿生不祥之感。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方才还在眼前的燕国上师,转瞬间消失无踪,连同那铜鼎也杳然不见。
而此刻的赢玄,已然深陷燕军重重包围之中。
四周忽现数十名修仙者,齐齐结印于掌心。
刹那间,半空中浮现一张金光璀灿的大网,自天而降,朝赢玄当头罩下。
然而原地的赢玄早已不见踪影,下一刻已立于高空之上。
这般低阶法术,尚不足以困住他。
就在此时,原本攻向秦军城墙的藤条尽数调转方向,如狂蛇般奔袭赢玄而来。
那些藤条仿佛通灵,精准锁定赢玄所在位置。
赢玄御剑腾挪,藤条便随之升腾;他向下闪避,藤条亦紧追不舍,始终缠绕围逼。
不久之后,所有藤条相互交缠,化作一条巨蟒般的长龙,咆哮着欲将赢玄吞噬。
赢玄深知不可将此物引至秦军城墙,只得在空中辗转腾跃,极力闪避。
眼看藤条即将逼近,天空骤然变色,乌云密布。
一声惊雷炸响,一道青龙破云而下。
龙首猛撞藤条之尖,巨大的冲击力令藤条发出刺耳哀鸣。
那声音凄厉沙哑,听之令人胆寒。
操控藤条的燕国上师亦为之一震,手中铜鼎几乎脱手。
他试图再度驱使藤条进攻赢玄,却被青龙牢牢阻挡于前,不得寸进。
只见青龙猛然一脚踏下,踩住藤条身躯,随即全身压落。
藤条被狠狠砸入地面,挣扎欲逃,却被青龙利爪死死按住。
尘土飞扬,碎石四溅,燕军士卒慌忙四散奔逃,唯恐波及。
无论藤条如何翻滚扭动,青龙之爪始终镇压其上,令其再难起身。
城头上的白起与蒙恬,自然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白起拔刀出鞘,怒吼一声:“杀!”
秦军城门大开,将士如潮水般涌出,直扑燕军阵营。
战场上血雨飞溅,喊杀声震天动地。
人人眼中充血,手染敌血,杀意沸腾。
燕军见藤条被制,阵脚大乱,纷纷溃退。
有逃得快者侥幸生还,动作迟缓者皆命丧当场。
燕国上师亦收回藤条,黯然撤离战场。
此战,秦军终得扬眉吐气,略占上风。
这是半月来,秦军首次战胜燕军。
目睹燕军狼狈逃窜,秦军将士相拥欢呼,喜极而泣。
看着仓皇溃逃的燕国士卒,白起扛着长刀也露出了笑意。
“让你们依仗那些旁门左道来犯,老子绝不会轻饶你们。”赢玄缓缓自半空中落下,重新立于城墙之巅。
他身旁那条青龙亦悄然隐没于天际尽头。
远望那血染沙场,赢玄心中正思索着接下来的谋划。
城下将士回头见赢玄屹立墙头,顿时神情庄重。
众人纷纷跪伏在地,齐声高呼:“九皇子神勇!九皇子神勇!”旷野潦阔,数万军卒的呐喊声震云宵。
一股豪情在赢玄胸中激荡升腾。
此战之后,赢玄在军中的威信陡然攀升。
全军皆知,这位九皇子虽年岁尚轻,却修为卓绝,更是在抵达前线第三日便破了燕军诡异法术。
这份捷报很快传至咸阳。
嬴政端坐殿上,手中握着白起呈上的奏章,面色变幻莫测。
李斯立于侧旁,早已察觉君王心思起伏。
嬴政低语道:“寡人的这位九皇子,还真是藏得深。”
“竟能召出青龙降临,如此神通,你可具备?”
李斯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嬴政又道:“连寡人都未曾掌握这般手段,赢玄却能施展自如。”
“看来这些年他不在咸阳,暗地里学了不少秘术。”
“那陛下心中所想是……”李斯试探问道。
“这般法力超凡之人,又是寡人的亲生骨肉,岂能不善加任用?”嬴政目光微闪。
李斯心领神会——派一位如此强大的皇子征伐九洲,无疑是最好的利器。
可若将来九州尽归秦土,赢玄功勋盖世,恐有震主之嫌。
而那时,便是其性命终结之日。
嬴政沉声道:“从前寡人从未留意过这个儿子。”
“只当他无权无势,又能吃苦耐劳。”
“便命他随扶苏一同修筑长城。”
“如今看来,此人实乃韬光养晦。”
“徜若将来寡人终究未能寻得长生之药,你以为他会与扶苏争夺天下吗?”
李斯略作思忖,答道:“陛下,臣并非有意偏袒任何人。”
“只是想向您陈述一个事实。”
“天下男子,谁不渴望一统四海?谁不愿登临至尊之位?”
“但依臣观之,这位九皇子,倒不象怀有这般野心。”
话音方落,嬴政便凝视李斯。
李斯连忙道:“陛下难道不信老臣忠心?老臣对您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寡人岂会怀疑你?”嬴政淡声道。
“寡人忧虑的是,赢玄若在边关滋生异志。”
“日后便未必再肯为寡人效命。”
“那陛下可曾掌握九皇子的把柄?”李斯追问。
嬴政思索片刻,摇头道:“唯有一人——行宫中的那位女子。”
“其馀方面,寡人觉得他清心寡欲,不恋财货,也不贪权势。”
“实在难以揣度。”
“上回若非你我合力劝说,他恐怕根本不愿出兵讨伐燕国。”
听罢,李斯轻叹一声:“越是这般无所求之人,越令人忌惮。”
“届时陛下想要牵制他,竟无从下手。”
“况且九皇子生母早逝,世间竟无半个亲人令他挂念。”
“毫无牵挂之人?”
嬴政咀嚼着这句话,忽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既然无父母可系心肠,那便该有子嗣可动其情。”
随即他说道:“待赢玄平定燕国归来咸阳。”
“寡人便为他挑选城中最出色的闺秀许配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