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嬴政早已洞悉赢战的阴谋,本可提前制止。
但为了彻底揭露其真面目,竟默许了这场流血与牺牲。
想到此处,她心中不免惋惜与悲凉。
“如今细想,这人间着实残酷,倒不如重返圣天域,反倒清净自在。”
“总之,我是不愿再在这咸阳城多待了。”
赢玄点头,表示与她心意相通。
逼宫事件过去三日后,嬴政便撤去了行宫中的守卫。
赢玄立即上书,称愿外出求学,遍访列国。
以往赢玄不在眼前时,嬴政几乎将这个儿子遗忘。
可自从他打赢梁国之战,又卷入梵天派与巳蚁皇的纷争后,嬴政终于开始重视起这个儿子来。
因此,在收到奏表后,嬴政并未立即批复,而是召赢玄入宫相见。
“寡人欲命你领军出征燕国。”嬴政对赢玄道。
“命白起与蒙恬随你同往。”
“你在梁国一役中与白起配合默契,打得极为出色。”
“此番你与白起联手,再有蒙恬辅佐,三人合力,定能迅速平定燕国。”
赢玄并非未曾预料嬴政会派他征燕。
但他始终认为,嬴政对他未必真正信任,
因而不会将如此重大的军务交予自己。
未曾料到,经历梵天派与巳蚁皇之事之后,嬴政仍愿委以重任。
赢玄虽武艺超群,却深知人世自有其律法与秩序。
征战四方、王朝更迭,本难避免牺牲。
这些道理他并非不懂。
只是要亲手再度掀起战火,他心中终究难以释怀。
于是他对嬴政说道:“梁国之战,实属侥幸。”
“梁王怯弱,其下将士亦无斗志。”
“我军攻克西辛关后,”
“梁国各城守将或投降,或自尽。”
“这才得以顺利兵临都城。”
“而梁王本人也未做过多抵抗,只为保全家族性命。”
“那一战胜得侥幸,我并无统帅之才。”
“蒙恬将军与白起将军久经沙场,必能为父王建功立业。”
“这一战,儿臣就不必参与了。”
嬴政听罢,眉头微皱,道:“可是据寡人所知,实情并非如你所说。”
“当初征伐梁国那场大战,无数将士被寒阵冰封,是你施展秘术将他们解救出来。”
“还有西辛关一役,若非你取走了那颗灵珠……”
“大军根本无法如此迅速攻破城门。”
“你无需隐瞒了,寡人早已知晓你的能耐。”
说罢,嬴政缓步走到赢玄身旁,低声问道:“传闻你能凭空召出成千上万的雪甲骑兵。”
“可有其事?”
赢玄心头一沉。
此事早已尘封多年,他原以为无人知晓。
彼时战场上所有兵将皆陷入冰封昏迷,不可能有人目睹那一幕。如今却传入嬴政耳中,必是有人暗中告密。
他正思索如何应答,嬴政已先开口:“不必费心编造借口敷衍寡人。”
“寡人现在就命你随白起出征,再战梁国。”
“徜若我不去呢?”赢玄脱口而出。
嬴政轻笑一声:“你是觉得寡人拿你无可奈何,对吗?”
“也难怪,你的母妃已然不在人世……”
“你在咸阳举目无亲,唯有一个叫黄蓉的女子始终追随于你。”
“可惜那女子武艺超群,寡人的手下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寡人手中,确实没有可以牵制你的筹码。”
片刻后,嬴政凝视着赢玄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只要你开口,寡人定会应允。”
赢玄心中冷笑。
他对这大秦江山本无贪恋。
若真要说有所求,那便是嬴政头上的王座。
可这个位置,嬴政哪怕断气也不会交到他手中。
于是他垂眸道:“儿臣无所求,只愿游历诸国,赏尽山水风光。”
“做个逍遥皇子,不争权势,不涉朝堂。父王,便放儿臣远行吧。”
嬴政本意是要赢玄随白起与蒙恬共征燕国。
因他深知赢玄的实力——若有此人相助,此战伤亡必将锐减数倍。
可惜的是,他手中既无令赢玄动心之物,也无足以胁迫其就范的把柄。
终是烦闷地挥了挥手:“罢了,你退下吧。”
赢玄拱手行礼,却未离去。
“父王,儿臣此前上奏请求周游列国一事……”
“暂且搁置,日后再议。”嬴政语气微冷,显有不耐。
赢玄心知,这是有意拖延。
当即跪地叩首:“父王,儿臣真心想离开咸阳,远离权谋纷争。”
“求您成全孩儿这一心愿。”
“你这话是何用意?”
“莫非是在逼寡人放你走?”
赢玄沉默不语——事实确然如此。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身边那位女子想想。”
此言一出,赢玄猛然抬首,目光如刃直刺嬴政。
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图谋。
果然,嬴政淡淡道:“若你不想她遭罪,就乖乖替寡人打下燕国。”
“你把她怎样了?”赢玄厉声质问。
“寡人还需她来牵制你。只要你顺从,她便安然无恙。”
“她此刻正在镇灵塔中,性命无忧。”
听到“镇灵塔”三字,赢玄心头一紧。
他曾去过那处——阴寒彻骨,湿瘴弥漫,囚禁的皆是重犯。
黄蓉在那里,怎能安好?
他冷冷道:“您这是打算以她为人质了?”
“寡人清楚你有能力将她救出,但寡人麾下的那些修道之士也非虚设。”
“只要你听话,寡人保证她过得安稳。”
“甚至比在你那行宫之中更为舒适,唯一的区别——只是失去自由罢了。”
“衣食用度,一切皆可由她所欲。寡人只要求你出征燕国。”
赢玄依旧未应允,转身便离宫而去,直奔城外行宫。
他厌恶被胁迫的感觉。
越是被人逼迫,心中反抗之意便越炽烈。
回到行宫,他连唤数声“黄蓉”,却无人回应。
急问府中管家:“黄蓉何在?她去了何处?”
“陛下派人将她接走了。”
“你们为何不加以劝阻!”赢玄语气中带着怒意。
管家跪伏在地,默然无言。嬴政亲自下令的人,他又怎敢阻拦分毫?
赢玄心头愤懑难平。
嬴政已然察觉到了他的才能。
往后恐怕不只是燕国这一战,九洲大地上的所有战事,都将牵扯上他。
更甚者,待嬴政一统天下之后,或许会忌惮他能力过盛。
届时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也并非全无可能。
赢玄独坐行宫正厅,反复思量此事该如何应对。
夜深人静,镇灵塔内。
正如嬴政所言,赢玄进入镇灵塔如入无人之境。
黄蓉被囚于第三层的铁笼之中。
自踏入此地起,她体内的元力便被彻底压制。
她试图挣脱牢笼,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分毫。
哪怕是最寻常的铁链,此刻也坚不可摧。
黄蓉颓然晃了晃笼栏,终是无力地坐下。
此时,旁侧传来一道声音:“小丫头,别白费力气了。”
“这锁乃千年玄铁打造,况且你体内毫无元力,如何能开?”
“要你多管闲事。”黄蓉冷冷回道。
话音未落,一人缓步走入塔中——正是赢玄。
“公子!”
黄蓉惊喜起身,双手紧握栏杆,凝望着来人。
赢玄上前,轻巧解开锁链,黄蓉立刻跨出牢笼。
她握住赢玄的手,眼中含光:“公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我们走。”赢玄低声道。
黄蓉欣然随他转身欲离。
忽听一侧有人高喊:“大侠……求您救救我!”
赢玄回首,只见一名少年被困于笼中。
那少年相貌奇异,虽年纪尚轻,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赢玄不予理会,径直前行。
少年急呼:“喂!你怎能见死不救!”
赢玄冷声回应:“你是罪犯,被囚于此,凭什么要我救你?”
少年不服:“那她也是囚犯,为何她可走,我却不许?”
赢玄不愿与他争辩,加快脚步离去。
二人刚踏出镇灵塔,黄蓉体内元力便逐渐恢复。
她望向赢玄,轻声问道:“陛下拿我威胁你,逼你去燕国参战,是不是?”
黄蓉聪慧过人,一眼便看穿了王宫中发生的一切。
赢玄微微点头,承认确有其事。
黄蓉又问:“既然如此,公子为何还要带我一起离开呢?”
“陛下已决意让您奔赴边关,您终究无法推脱。”
“若我们逃亡,恐怕这咸阳城,您再难踏足。”
赢玄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此事我在行宫中早已想得明白。”
“若开了燕国这一战的先例,往后每一场战争,嬴政都会命我出征。”
“修筑长城我愿为之,但若让我残害百姓、屠戮无辜,我心难安。”
“更何况,待嬴政统一天下,我身为皇子,身份敏感,你以为他会如何处置我?”
黄蓉闻言,顿时明白赢玄心中所忧。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公子去哪儿,我便跟到哪儿。”
“好。”赢玄点头。
二人启程欲离,然而刚至城门之处,
数十名修士忽然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
尽管两人皆戴斗笠遮面,仍被认了出来。
不多时,丞相李斯从人群后缓步而出。
他向赢玄躬敬一礼,随后说道:“九皇子,请您随我回宫一趟。”
赢玄环视四周修士,暗自思忖:若执意突围,胜算几何?
就在此刻,李斯再度开口:“九皇子。”
“陛下深知您仁心宅厚,不忍伤及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