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陛下有失,后果由尔等自负!”
听他如此言语,守将顿时心神动摇。
平日镇守此处的乃是白起,今日白起缺席,他孤掌难鸣,进退维谷。
若放军入城,恐生祸乱;若拒不开启,又恐错失救驾之机……
徜若秦王嬴政当真被李斯所控制,那他们的罪责可就难以推卸了。
见主将神色迟疑,身旁的士卒低声问道:“将军,眼下该如何是办?”此时,那位将领心中最为倚重的白起,正于赢玄的别院中与赢玄对饮。
白起已有几分醉意,此刻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赢玄端坐于他对面,慢酌佳酿,神情从容。
忽而,黄蓉缓步走近,轻声禀道:“公子,城门处传来消息。”
赢玄gnce一眼白起,见其仍沉睡未醒,便起身随黄蓉离开凉亭,转入一处僻静林间。
“城门如今是何情形?”赢玄开口问道。
“有一支军伍欲入城,但守城将士不敢开启城门。”
“他们点名要见白起将军。”
“王宫那边,赢战已动手清场,血洗数处。”
赢玄听罢,唇角微扬,冷笑道:“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公子,我们是否该有所行动?”
“你去城门,助他们一臂之力。”
黄蓉面露疑惑:“助谁?城外之人?”
“正是。以你如今的元力,破一道城门,应非难事。”
“公子是要放他们入城?”黄蓉惊诧。
赢玄点头:“照我说的做便是。”
黄蓉领命,悄然离去。
赢玄返回亭中,望着依旧昏睡的白起,并未唤醒。
今日乃是赢战图谋逼宫之日,他又怎能不为这场乱局添上一把火?
赢战平日屡次挑衅于他,如今正好借机成全其野心。
此时咸阳城门之下,城墙上的将士仍踌躇不定。
白起不在,无人敢擅自决断。
城下,将军杨奇亦焦急万分,高声呼喊:“陛下现被奸人劫持于宫中!”
“尔等若再不开门迎援,陛下若有闪失,罪责全由你们承担!”
“待日后追究,我必如实呈报!”
守军立于墙头,面对这番威胁,进退维谷。
黄蓉悄然潜至城墙暗角,蒙面后直趋城门。
门内士兵见状,厉声喝问:“来者何人?”
黄蓉不予理会,抬手一掌击出,数名兵卒当即倒地不起。
她随即行至城门前。
那厚重门栓非一人所能撼动,但她立于门内,运掌猛击,倾刻之间,咸阳巨门轰然崩塌!
劲风席卷,城外战马受惊,嘶鸣不止。
破门之后,黄蓉身影一闪,已然消失无踪。
杨奇见城门倾颓,仰天大笑:“天助我也!”随即率军疾冲而入。
城头守军欲阻,却已不及。
与此同时,王宫之内,赢战已率众杀入内廷。
正与宫中侍卫激战之际,杨奇援军恰好抵达。
见援兵到来,赢战嘴角微扬,朗声喝道:
“尔等若即刻投降,尚可保全性命!”
“若执意顽抗,休怪我等屠戮不留情!”
宫卫誓死不降,赢战遂与杨奇联手,一路斩杀,直逼嬴政寝宫门前。
寝宫高阶之上,丞相李斯肃然而立,俯视下方尸横遍野,面色凝重。
赢战目光锁定李斯,一刀斩落一名侍卫头颅后,纵身跃至阶前。
李斯居高临下,赢战立于阶下。
李斯沉声道:“二皇子此举,莫非意在逼宫?”
“你囚禁父王,我今日特来救驾。”
“我何时囚禁陛下?请二皇子明言。”
“若你未曾挟持父王,为何不许我等面圣?”
“不得觐见,乃陛下昏迷前所令,非我所设。”
赢战冷哼一声:“谁信你这等鬼话!”
言毕,举刀直劈李斯!
刹那间,身旁侍卫飞身挡下,与赢战激烈交锋。
宫中守备本就薄弱,如今又添杨奇之援,局势愈发危急。
于是,留守宫中的护卫很快便被嬴战的手下尽数诛杀。
大殿之前,仅剩嬴战与李斯二人尚存。
台阶之下,站满的皆是嬴战的亲信部属。
在亲手将一名侍卫刺死之后,嬴战随即把染血的刀刃架在了李斯的脖颈上。
“你挟天子以令诸候,今日我便替天下铲除你这祸患。”
话音未落,刀锋已欲落下。
就在此时,一名领兵前来的将军疾步奔至嬴战身旁。
他在嬴战耳畔低语数句,嬴战闻言,缓缓收回了手中利刃。
他凝视着李斯,冷声道:“不错,你还不能死。你对我尚有用途。”
“这些日子你一直在代传父王旨意,百官对你所言深信不疑。”
李斯淡然开口:“殿下不是一直忧心陛下安危吗?何不即刻入内探望陛下?”
嬴战摆了摆手,杨奇立刻率领士兵冲入寝宫。
而他自己则立于殿外,与李斯对峙而立。
李斯缓缓道:“二皇子不取我性命,不知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
“你说的话,群臣信;我说的话,未必有人肯听。”
“父王临终前有何遗命,唯有从你口中说出,众人才会采信。”
听到此言,李斯冷笑一声:
“陛下只是遇刺受伤,病情尚未痊愈罢了。”
“二皇子为何屡次妄言诅咒陛下驾崩?”
“少在这装模作样!”嬴战厉声喝道,“若父王真安然无恙,为何不见群臣?”
“诸位皇子皆为陛下祈福,唯独你李斯封锁消息,独揽朝权。”
“我不在乎你怎么说,如今胜者是我。”嬴战冷笑说道。
然而杨奇进入寝宫许久,始终未曾出来。
嬴战怒道:“杨奇到底在干什么?进去这么久毫无动静?”
言罢,他大步跨入大殿。
可刚踏入殿门,双腿竟骤然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只见大殿主位之上,嬴政端坐如山,目光冷峻地注视着嬴战,又缓缓扫过殿外横陈的尸首。
嬴战震惊万分,不敢相信嬴政竟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
他呆立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终是嬴政先开口:“朕这一场病,倒是看清了许多人心,这场病,值得。”
嬴战这才猛然惊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斗:
“父……父王!孩儿参见父王!”
“孩儿唯恐丞相李斯图谋不轨,挟持父王,故率兵前来救驾。”
“今见父王安康,孩儿心中之石终于落地。”
嬴政冷冷俯视着跪伏在地的嬴战:“你以为寡人是昏聩之人吗?”
嬴战浑身战栗,伏地叩首:
“父王明鉴,孩儿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孩儿实因担忧丞相把持朝政,威胁圣驾,才不得已起兵入宫。”
“丞相长期假借圣旨号令天下,而陛下深居不出,不见群臣。”
“孩儿一片孝心,只为护佑父王周全!”
“你以为凭这番说辞便可蒙混过关,寡人便不会治你的罪?”嬴政轻笑一声,“寡人十几岁之时,便已识破此类伎俩。”
“如今你在寡人面前玩弄权谋,未免太过浅薄。”
话音落下,嬴政抬手一挥,只见蒙恬率领大军悄然现身于寝宫之外。
原来一切皆在嬴政掌控之中。
他早已料到嬴战会举兵犯宫,故命蒙恬暗中布防,隐而不发,只待其自曝其罪。
嬴战伏地不起,竟低声啜泣起来。
在这场权谋博弈中,二皇子嬴战败得彻彻底底。
当赢玄得知二皇子嬴战已被软禁府中的消息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黄蓉皱眉道:“逼宫乃是大逆之罪,仅仅囚禁,是否太轻?”
“四皇子嬴时创立梵天教,残害百姓无数,最终也不过囚禁了事。”
“这般处置,实在难服人心。”黄蓉语气中满是不满。
赢玄反问:“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自然应当斩草除根,以儆效尤!”黄蓉挥手决然道。
赢玄轻笑:“若陛下亲手诛杀亲子,九州百姓对嬴政的怨念必将更深。”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一国之君?更应以仁德垂范天下。”
“只是赢时和赢战二人想要东山再起,怕是不易了。”
“他们二人错就错在太过贪婪。”
“那端夫人一事呢?”黄蓉略一思索,随即问道,“端夫人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
“自然不会。”赢玄答道。
“秦王嬴政志在天下,正苦于没有合适的借口与燕国开战。”
“如今正是良机,否则端夫人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燕王的宴席之上?”
“必定是嬴政暗中安排的。”
黄蓉听完赢玄所言,不由脱口而出:“这权术之争,实在可怕。”
“公子,我们别再留在这里了,换个地方好不好?”
赢玄沉吟片刻,道:“我也早有游历诸国之心,眼下正是时候。”
“此事既已真相大白,我们也没必要继续滞留咸阳。”
“你不是一直想去燕国吗?不如我们就启程前往,如何?”
“趁燕国尚未被秦国吞并之前,去领略一番那里的风土人情。”
黄蓉不假思索,拍手笑道:“好!”
然而转瞬之间,她神色又有些黯然。
“公子,你在圣天域时曾救万民于水火。”
“如今秦王四处征伐,攻城夺地,你就真的无动于衷吗?”
赢玄默然片刻,缓缓说道:“人间的战乱,并非我所能阻止。”
“朝代更替本是常事,可惜受苦的总是那些无辜百姓。”
“是啊。”黄蓉轻叹一声,“最可怜的莫过于孩童与老者。”
“一个刚刚降生,一个已近暮年,却都不得安宁。”
赢玄见她神情低落,不禁笑道:“今日怎的如此感伤?”
“可不象平日的你。”
黄蓉本想说,当初赢战逼宫之时,她曾立于城墙之上默默观望。
她亲眼看见无数无辜士卒死于赢战之手,也目睹蒙恬率军从外杀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