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捂着喉咙,仰头冷笑望着嬴政。
“为何不下杀手?是心虚,还是另有顾忌?”
嬴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杀了你,岂不是让你如愿以偿?”
“寡人偏要你活着——活着看燕国复灭。”
“看着我大秦铁骑踏进你燕国疆土。”
“看着你燕国百姓伏首称臣,尊寡人为帝。”
“待我大军兵临燕境之日,寡人定命将士带上你同行。”
“让你亲眼目睹你故国的末路。”
“你绝不会得逞!”端夫人嘶声怒吼。
“寡人不会得逞?还是说,你还有何阴谋未尽?”嬴政冷冷反问。
端夫人坐在地上,冷笑一声:“我的计谋多如繁星,你想听吗?”
嬴政目光如炬,紧盯着她。
他心中极想知道,却绝不会亲口承认。
“无论你有何诡计,寡人都不会中你圈套。”
“这燕国,寡人誓必灭亡。”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巳蚁兽的真相吗?”端夫人忽然开口。
“来,我告诉你。”
嬴政伫立原地,并未靠近。端夫人见状,讥讽一笑。
“我一个手无寸功之人,陛下竟也如此忌惮?”
“若想知晓边关巳蚁兽的秘密,便过来,我即刻奉告。”
嬴政不知她暗藏何等手段,但此事关乎重大,终究按捺不住,俯身向前。
刹那间,端夫人手中幻化出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直刺嬴政胸口!
这些时日,赢玄在行宫之中,要么与黄蓉一同修炼,
要么便懒散地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俨然一副不问世事的纨绔模样。
这一日,赢玄正倚在摇椅中听着伶人奏乐,忽见黄蓉从外疾步奔入。
她在行宫待得烦闷,本想去城中集市走动,
谁知才出门不到一个时辰,便慌忙折返。
“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
老远便听见黄蓉焦急的呼喊。
赢玄睁开眼瞥了她一眼,身子仍懒洋洋地卧在椅中。
“何事如此惊慌?”
对他而言,世间早已难有事能令他动容。
除非九州崩塌,否则再大的风波也不过淡然处之。
只听黄蓉急道:“我方才走在街上,看见蒙恬大将军率兵封城搜查!”
“说是端夫人行刺陛下后逃逸。”
闻言,赢玄睁大双眼望向黄蓉,
却也只是微微一怔,旋即便又躺了回去。
“逃了?谁知道她能躲到哪儿去。最好别逃进行宫来。”
“不然咱们俩又得莫明其妙背黑锅。”
“公子你怎么只关心这个啊?”黄蓉一脸不解,“陛下遭人刺杀,听说伤势极重!”
“如今全城悬赏寻医,谁能治好陛下,赏金万两!”
赢玄靠在摇椅上,默默思忖黄蓉所言。
嬴政竟被人刺杀,且重伤在身?
那端夫人还成功逃脱?
怎么看都象是天方夜谭。
黄蓉却坐立不安,伸手便要去拉赢玄起来。
“你拽我做什么?”赢玄皱眉问道。
“如今咸阳城内发生了如此大事,陛下遭人行刺,伤势严重,生死难料。”
“王宫之中必定暗流涌动,各方心思浮动。”
“公子您即便无意争夺储位,也该去陛下的行宫外守候片刻。”
“我眼下被禁足于行宫之中,如何能外出?”赢玄说道。
“正因难以脱身,才更应现身于陛下面前。”
“如此才能探知宫中局势究竟如何。”
赢玄轻轻一拉黄蓉的手,黄蓉便顺势跌入他的怀中。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她的声音轻柔下来,带着一丝羞怯。
赢玄将她搂紧了些,低声道:“罢了,外头那些纷争,我们不必插手。”
“难道你真不愿在行宫见到我,非得逼我去宫中走一趟?”
“可公子你是皇子,陛下又受了这般重的伤,若你不出面,恐怕会引人非议。”
“是陛下亲自下令将我软禁在此,我又能去做什么?”
“而且……”赢玄沉吟片刻,继续道,“端夫人本身毫无修为,不过一介弱质女子。”
“她如何能突破重重守卫,近得了陛下的身?更别说将其刺伤。”
“细细推敲,此事疑点重重,破绽百出。”
“若我不知晓陛下与端夫人之间过往的隐秘,或许此刻当真该前往宫中。”
“可正因为知道那段往事,我才愈发觉得,我们之前的推测属实。”
“什么推测?”黄蓉依偎在他怀里,思绪有些迷糊。
赢玄轻声道:“我说的是——陛下早就清楚端夫人与巳蚁皇之间的关联。”
“以前我们只是猜测,如今看来,确有其事。”
“若端夫人与巳蚁皇毫无瓜葛,陛下怎会突然深夜召见她?”
“而她又为何要出手伤驾?”
“这一连串变故,恰恰印证了我们的判断。”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黄蓉依旧不解。
赢玄伸手轻点她的额头,语气温和:“总之,此事我们不可掺和,也不可轻举妄动。”
“只须安分守己,留在行宫便是。用不了多久,自会重获自由。”
“出去?我们真的能离开这里吗?”
“我不想再困在这行宫里了,咸阳城也让我心生厌倦。”
“我想随公子去边关,或是前往圣天域,去哪里都好。”
“只要不再留在这咸阳城中。”
“好。”赢玄柔声应允,“过些日子,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王宫。
嬴政寝殿之外,朝臣、皇子、亲王已尽数聚集于此。
御医们频繁进出宫殿,侍女步履匆匆,手中皆沾有血迹。
众人目睹此景,神色各异,心中揣测不断。
忽见一名宦官自殿内走出,面向众人高声传令:
“陛下有旨,诸位不必在此久候,各自回府吧。”
“待陛下伤情稳定,若有要事召见,自会另行传召。”
“父王的伤势究竟如何?”二皇子赢战越众而出,急声问道。
“二皇子不必过忧,陛下一切安好,诸位请回吧。”宦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之意。
众人本欲留下打探更多消息,如今听闻嬴政下令遣散,心中已然了然。
若无变故,何须如此急切地驱离众人?
然而君命难违,众人只得陆续离去。
待人群散尽,宦官转身返回殿内。
而那位被传为重伤垂危的嬴政,此刻正安然坐于软榻之上,执杯品茶。
神情闲适,毫无痛楚之色。
“人都走了?”嬴政淡淡开口。
小宦官低头答道:“尽数离去了。”
“具体有哪些人守在外头,奴才未曾细看,但大臣与皇子皆在其中。”
“呵。”嬴政冷笑一声,“消息倒是灵通,寡人伤口尚未包扎,他们便已蜂拥而至,急于窥探虚实。”
小宦官默然不语。嬴政冷冷吩咐:“守住殿门,任何人不得擅入。”
“诺。”小宦官领命退下。
嬴政遇刺一事迅速传遍天下,而行刺者,正是来自燕国的端夫人。
此事震动九洲,流言四起,风云再起。
蒙恬率领秦国将士奔赴九洲各处搜寻端夫人的踪迹,历时良久却始终未能发现她的行踪。白起在听闻嬴政遭遇刺杀后,立即率部紧急返回咸阳。
然而嬴政下令闭宫不见外臣,白起纵有千般焦急,也只能滞留宫门外等侯。
白起性情刚烈,在咸阳城中向来少有交心之友。思虑片刻后,他决定前往行宫寻访赢玄。
未曾料到,行宫之外早已被重兵层层封锁。
那些守卫中有不少曾随白起征战沙场,见他前来,便悄悄将内情告知。
白起这才得知,嬴政竟已将赢玄软禁于行宫之内。
无人可诉心事,心中烦闷难耐,白起索性翻墙而入,潜进行宫。
此时的行宫之中,莹云依旧如常,在凉亭里静听琴音袅袅。
黄蓉则坐在赢玄身侧,正翻阅着他此前所得的那本记载剑阵之术的古籍。
白起远远望见凉亭中的身影,快步上前。
“九皇子。”
他的声音在亭外响起。
赢玄睁开双眼,见到白起时满脸惊异——此人如何进得进来?
白起一见赢玄便激动地走近,再度唤道:“九皇子!”
“将军是如何进来的?”赢玄疑惑地问。
“我嘛,翻墙进来的。”白起脱口而出。
“将军,如今陛下已将我幽禁于此。”
“您日后还是莫要这般冒险前来,以免被人察觉。”
“哎呀,眼下哪还顾得上这些规矩。”白起摆手说道。
赢玄缓缓落座于亭中石凳,示意白起也坐下。
白起只得在他对面坐下。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九皇子难道还不知情?陛下遇刺了。”
“此事我已知晓。”赢玄轻声回应。
“那端夫人手段当真狠绝,竟能直犯君驾。”
白起皱眉追问:“九皇子,你也认定此事是端夫人所为?”
赢玄反问:“若非她,还能是谁?”
“可既然如此,蒙恬将军为何还要奔赴九洲各地,四处追查她的落落?”
白起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愤然道:“真是始料未及!”
“我离开咸阳不过数月,竟已生此巨变。”
“世事无常,谁又能预料分毫。”赢玄淡淡说道。
“是啊,眼下我最忧心的便是陛下的伤势,唯愿他能安然无恙。”
“请放心吧,将军。”赢玄宽慰道,“陛下定会化险为夷。”
“只是君主负伤,咸阳必生暗流涌动,还需将军镇守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