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斫这么一接送，就是七年。
从幼儿园到初中，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督促蒋语安上学。
“明天开学的书装好。”陆斫说。
蒋语安坐在他的床头，颐指气使：“你帮我装。”
“等我毕业了，我看你使唤谁。”陆斫啧了声，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
“我就不能跳级跟你一起去大学吗？”蒋语安皱眉，对于差了四岁这件事非常不高兴。
陆斫瞥了他一眼：“你跳级？你心里有点数。”
蒋语安心态极好：“那你留级吧，跟我一起重新读初中。”
“想得美。”陆斫伸手点他的额头，“我烦死你了，早点毕业眼不见为净。”
蒋语安往他身上扑，把人牢牢按在床上：“再说一遍，烦谁？”
“烦你。”陆斫仰着头看他。
“口是心非，你最喜欢跟我待在一块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蒋语安在他身上一通乱挠。
很痒，陆斫弓起身子笑着躲：“好了，不要闹。”
蒋语安撅着嘴，拿手机录像：“说，陆斫永远不离开蒋语安，你发誓。”
陆斫笑着看着他，不出声。
蒋语安急了，整个人扑在他身上掐他：“快点说，不然我晚上给你被子里扔冰块。”
陆斫看向手机的摄象头，慢条斯理重复：“陆斫永远不离开蒋语安，我发誓。”
蒋语安轻哼了一声，满意点下保存。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就熟门熟路往被子爬：“睡觉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陆斫伸手拎他的脖子：“自己回去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蒋语安在被子里乱蹬撒泼，“你果然是嫌我了。”
陆斫看了他一瞬，提醒道：“你快分化了。”
“所以呢？”蒋语安一脸费解，“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生理课没听是吧。”陆斫教育他，“之前做检测，是不是要分化成oga，大小姐？”
蒋语安歪头：“所以呢？”
“我是alpha”陆斫把他书包拉链拉好，“a o有别。”
什么a啊o的，蒋语安完全没概念，他死赖在床上：“等变了再说，过来睡觉。”
陆斫拧不过他，像小时候那样，跟他并肩躺下。
多年养成的习惯，一关灯，蒋语安就整个人贴了过来，他体温低，就爱往温度高的地方靠，总是把冰凉的脚踩在陆斫的小腿上。
陆斫就下意识伸手抓着他的脚踝，拿掌心帮他暖。
“恩，热热的，舒服。”蒋语安哼哼唧唧睡熟了。
陆斫无奈，真是大小姐，欠他的。
只是蒋语安睡相不好，又爱贴着，血气方刚的年纪，稍微一蹭，就容易出问题。
陆斫猛然睁眼，起身进了浴室。
模模糊糊的，蒋语安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下意识叫：“哥？”
没人应他。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床铺是空的，再抬头看时间，凌晨五点。
“大早上洗什么澡。”蒋语安打了个哈欠，踩着拖鞋过去，推开门。
陆斫猛然背过身：“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哦，我看你在干嘛。”蒋语安眨了眨眼，睡眼惺忪道，“起太早了吧。”
陆斫哑声道：“出去。”
蒋语安皱眉：“你好凶，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陆斫尴尬得要命：“你先出去。”
“出去就出去，凶什么凶。”蒋语安一脸不高兴，把枕头当陆斫揍。
好一会儿，才看到陆斫带着水汽出来，四目相对，双双无言。
“你干嘛？”蒋语安头发乱糟糟坐在那，抬头看他。
“睡你的觉。”陆斫把他按回被子里，重新躺到旁边。
蒋语安被他身上的凉水冰得清醒了一瞬：“洗什么冷水澡。”
陆斫不想跟他探讨这个问题。
很正常，这只是青春期男孩子都会有的，跟蒋语安肯定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说话？”蒋语安叭叭个没完。
“你很吵。”陆斫伸手，手动按住他的嘴巴，“睡觉。”
蒋语安非常不高兴他的态度，连着好几天就甩脸色，并说要自己上下学。
陈语看着他连着几天都一个人回家，好奇道：“哥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冷战呢。”蒋语安有气无力，“他有事瞒着我，很烦。”
“小屁孩还冷战。”蒋军文嘲笑。
陈语觉得俩小孩挺可爱，笑着问：“怎么了？”
“我那天在他家睡觉，他半夜突然起来冲澡，问干什么也不说，是不是很神经？”蒋语安吐槽。
这话一出，夫妻俩交换了下视线，瞬间了然。
小朋友长大了啊。
陈语斟酌言辞，谨慎开口：“以后呢，你晚上回自己家睡，别去烦哥哥了。”
“为什么？”蒋语安更是不高兴，“怎么连你也这样，我烦他什么了。”
“你快分化了，a o有别，不能再象小时候那样，知道吗？”陈语轻声道。
蒋语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哥也这么说，什么a o有别，到底有什么区别。”
“等你再长大一点就知道了。”陈语拍了拍他的头。
蒋语安的分化在两周后，来势汹汹，先是发了好几天的烧，又浑身过敏，被迫请了一周假。
“我要哥哥，我要哥哥，我要哥哥！！！”蒋语安被关在家发脾气，“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他去参加竞赛了。”陈语说。
蒋语安愤愤不平给陆斫发消息。
【yuan】：再不回来你就死定了
【yuan】：我生病了你都不管我
【yuan】：死陆斫死陆斫死陆斫
【yuan】：就几分钟的距离都不来看我
【哥】：好点了吗
【yuan】：没有，快死了，你下次回来就见到我的骨灰
【哥】：不许胡说
蒋语安后知后觉说错了话，这个词是禁忌，平时没人敢提。
【yuan】：回来看看我嘛，想你了哥哥
这句撒娇倒是管用。
【哥】：晚点问问老师能不能请假
蒋语安被关在家快一周了，百无聊赖，翻窗而逃。
他在街上乱逛了几圈，买了几个饭团，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喂小狗。
“慢点吃，都是你的。”蒋语安掰碎了放在手心里，一点一点喂。
馀光看到不远处有个男人在看着自己，好象刚才在便利店里就碰个面。
蒋语安多了几分警剔，但喂狗的动作没停。
男人朝着他走过来：“好香的oga，你在敏感期？”
蒋语安绷着嘴唇，抬眼道：“滚。”
“还挺烈，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要不要我帮帮你。”男人不怀好意上下打量，“我帮你吧，很舒服的。”
“你去死吧。”蒋语安把剩下的饭团一股脑递给小狗，拍了拍手起身，“麻烦让让。”
男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力气很大，蒋语安跟他比起来体型小了一大圈，很难挣扎，被他半拖半拽进旁边的小树林。
蒋语安又叫又骂：“滚啊死变态！！！”
“还在敏感时期就出来乱晃，不是欠？”男人笑得十分猥琐，“装什么装。”
alpha肆无忌惮释放出信息素压制他，本来就处于刚变成oga的时期，他的手背瞬间起了一片绯红。
蒋语安手忙脚乱地拨着陆斫的电话：“哥，哥，救我！！！”
“在哪？”陆斫声音传来。
“家附近的小公园，有个死变态要猥亵我。”蒋语安死死盯着那个alpha，对方一靠近，就拳脚反击。
“搬救兵啊。”男人冷笑说，“这边连摄象头都没有，我们速战速决。”
蒋语安浑身发颤，脸色煞白，跟陆斫的电话显示还在通话中。
“别碰我！！！”他在对方靠过来那一瞬，再次猛踹。
被男人翻身按倒在地上，衣服撕拉一声，破了个大口子，露出雪白的后颈。
“给你个标记，怎么样？”男人说，“这样下次你也得来求我。”
蒋语安奋力挣扎：“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男人俯下身，手指拨开他后颈的碎发，正准备咬下去的那一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翻。
男人回过头“你他妈的………”
陆斫从学校一路狂奔过来，喘着粗气，把男人压倒在地，毫不留情给了一拳。
蒋语安惊慌失措转过头看向他，忍着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呜呜，哥哥，我怕。”
“没事了。”陆斫把男人的双手反剪，逼迫他半跪在地上，“报警。”
蒋语安愣了好几秒钟，才慌乱找手机拨通。
几分钟后，警察把男人和他们一起带去警局笔录。
陆斫脱了外套罩在他身上，手臂松松勾着他，感觉到那副身体一直在抖。
“不怕了，我在呢。”陆斫宽慰说。
“吓死我了。”蒋语安伸手抱着他的腰，崩溃大哭，“他扒我衣服，死变态，恶心的alpha”
陆斫轻拍着他的后背，oga的信息素肆无忌惮钻入鼻腔，他呼吸沉了些：“为什么乱跑？”
“我……被关太久了，很无聊……”蒋语安抽抽噎噎回答，“你又不陪我……”
“你是一点生理常识都没有是吗？”陆斫看着他凌乱的衣服，一阵后怕，“我要是晚来一步，你——”
蒋语安抬手捂住耳朵：“我错了，不要骂。”
“你真是愚蠢。”陆斫看着他红肿可怜的眼睛，说不出更重的话。
做完笔录，陆斫把他抱回了家。
临走到家门口，蒋语安小声道：“不回去，爸爸妈妈肯定要骂我。”
“要是被发现不见怎么办？”陆斫一直压着火，“现在知道怕了。”
蒋语安勾着他的脖颈：“你帮我，求求你。”
陆斫是真拿他没辄，只能先把人带回了家。
蒋语安哭得眼睛肿鼻尖红，伸手就要脱衣服：“我要洗澡，好脏。”
陆斫太阳穴突突直跳。
信息素太过浓郁，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俩的匹配度应该非常高。
作为一个alpha，此时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得避嫌，他没法跟蒋语安爸妈交代。
“你帮我洗好不好，哥哥。”蒋语安可怜巴巴道，“我害怕。”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第一次感受到了ao之间的体力悬殊和压制，是给他上的一次实实在在的生理课。
此刻一想到那个场景，还是止不住地颤。
“我是alpha”陆斫提醒。
“没关系的。”蒋语安一脸天真看向他，“我讨厌那些臭alpha，但哥哥不一样。”
陆斫把他放到浴缸旁边坐着，低头放水。
蒋语安此时对他表现出极大的依赖，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别靠这么近。”陆斫皱眉，“你知道你在发情期吗？”
“知道。”蒋语安脸颊涨红，“我知道错了，别骂了别骂了好吗？”
陆斫心说，他不知道。
这样甜的信息素，但凡定力差一点的，就得跟那个男人一样，变得失去理智。
陆斫把他放进浴缸里，闭上眼：“衣服自己脱。”
蒋语安乖乖听话，破破烂烂的衣服扔到一边，水汽蒸腾：“洗。”
小时候陆斫也帮他洗过很多次澡，他觉得没什么区别，只是今天，感觉对方的掌心温度格外的高。
“你也发烧了嘛。”蒋语安伸手摸他的脸，“好烫，脸烫，耳朵烫，身上也烫。”
他顺着往下摸，感觉对方好象也跟自己一样，处于分化期一般。
陆斫尽量让自己以一个兄长的口吻：“蒋语安。”
突然被叫大名，蒋语安莫名紧张：“什么？”
“我觉得有必要给你系统上一下生理课。”陆斫哑声开口。
蒋语安以为他又要骂自己乱跑，别过脸把浴池里的水花打得四处飞溅：“不听。”
“听着。”陆斫伸手，把他下巴掰过来，一字一顿。
“第一，不要随便释放信息素。”
“第二，发情期不要到处乱跑。”
“第三，警剔所有的alpha，我是说，所有。”
不用他提醒，蒋语安已经恨透了alpha，那个恶心的男人，象是被信息素支配的种猪。
只是——
蒋语安呆呆愣愣看着他，眼底好象藏着一点自己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涌：“所有alpha？包括哥哥吗？哥哥应该排除在外吧。”
在他看来，陆斫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绝对不可能伤害自己。
陆斫面不改色替他冲掉身上的泡沫，拿浴巾把人裹起来抱到床上。
他垂下眼，努力压着被对方信息素挑起来的不适：“包括我，发情期的时候，离我远点。”
蒋语安抬起头，拿脸贴了贴他的脸颊：“如果靠近了会怎么样呢？我们是兄弟哎。”
陆斫感觉到他柔软的皮肤，一下一下蹭过脸颊，呼吸微乱：“蒋语安，你再蹭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