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失魂落魄的清华北大招生办主任，以及对林卫国赞不绝口的张副局长后，林家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王茹和林铁还处在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里，象是在做梦。
清华、北大啊！那可是文曲星下凡才能考上的地方！刚才两位主任开出的条件，什么泰斗当老师，什么国家实验室，什么随便选专业，听得他们夫妻俩云里雾里，只知道那是天大的好事。
可结果呢？
儿子竟然两个都不要，选了一个他们听都没怎么听过的“北京外国语学院”。
“卫国……”王茹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拉着儿子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啥想法？是不是嫌家里穷，不想给家里添负担？你要是真想上清华北大，砸锅卖铁，你爸跟你妈也供你！”
林铁在一旁闷着头抽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紧绷的身体，显示出他内心的极不平静。
林卫国看着父母担忧的样子，心里一暖，也有些哭笑不得。
“爸，妈，你们想哪儿去了。”他抽出几张纸，给母亲擦了擦眼泪，笑着说：“你们还信不过儿子吗？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
他把刚才对张副局长他们说的那番大道理，又用更通俗，更接地气的话给父母解释了一遍。
“……就打个比方，咱们国家好比一个工厂，清华北大就是培养最厉害的工程师和总设计师的。但是现在，咱们厂里造出来的东西，想卖给外国人，可咱们没人会说外国话，人家的好东西，说明书咱们也看不懂，这不就抓瞎了吗？”
“我现在去学的，就是这个‘外国话’。等我学好了，就能把外国最好的技术资料都看懂，翻译回来给咱们自己的工程师看。咱们跟外国人谈生意，我也能上去跟他们掰扯，不让他们坑咱们。你们说，这事儿重不重要？”
这么一解释，王茹和林铁虽然还是不太懂那些“战略意义”之类的大词，但基本意思听明白了。
原来儿子不是去学着玩，是去干一件对国家很有用的大事。
“可……可那毕竟不是清华北大啊……”王茹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来。在她朴素的观念里，清华北大就是最好的，其他的都不行。
“妈，”林卫国耐心地说，“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对我来说，现阶段，北外就是最适合我的那双鞋。而且，张副局局长不是都支持我了吗？他是市里管教育的大领导，他的眼光，还能有错？”
搬出张副局长，果然管用。
王茹和林铁一想，是啊，那么大的领导都说好，那肯定错不了。
“那……那你以后还能当科学家吗？”林铁闷声闷气地问了一句，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能！”林卫国拍着胸脯保证，“爸，你放心。学外语，是为了让我以后能成为一个更厉害的科学家！清华北大的老师都说了，他们学校的大门随时为我敞开，我随时都能去听课，去图书馆看书，一点都不眈误！”
听到这话，夫妻俩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儿子有自己的大主意，而且连后路都想好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行！我儿子有出息！想干啥，就干啥！”林铁把烟头狠狠地在烟灰缸里摁灭，一拍桌子，“我跟你妈，都支持你！”
王茹也抹了抹眼泪，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对！我儿子是干大事的人！妈不懂那些，妈就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家庭内部的“思想工作”做通了，林卫国总算松了口气。
而此时，林卫国做出惊天选择的消息，也象长了翅膀一样，飞速地在四合院里传开了。
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耳朵比谁都尖的阎埠贵。
他刚才就一直扒在窗户边上偷听，虽然听得断断续续，但“清华”、“北大”、“放弃”、“北外”这几个关键词，他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送走领导后，他第一时间就冲进了院子，脸上带着一种既震惊又幸灾乐祸的复杂表情。
“哎呦喂！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他扯着嗓子喊道，唯恐全院的人听不见。
正在院里洗衣服的秦淮茹、在屋里看报纸的刘海中、还有刚从外面回来的许大茂，全都被他这一嗓子给吸引了出来。
“三大爷，咋呼啥呢？地震了？”傻柱刚从厨房出来，没好气地问道。
“比地震还厉害！”阎埠贵一拍大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对围过来的人说：“你们猜怎么着？林家那小子，把清华和北大，都给拒了！”
“什么？！”
这话一出口，全院哗然。
“不可能！”许大茂第一个跳了起来，“他疯了？清华北大都不要？三大爷，你不是老糊涂了吧？”
“就是，阎老西，你别在这儿瞎咧咧。”刘海中也黑着脸，他刚因为林卫国考上状元的事丢了大脸，正巴不得林卫国出点什么事呢。但他也不信，有人会傻到拒绝清华北大。
“我瞎咧咧？我亲耳听见的！”阎埠贵急了，把脖子一梗，“人家清华北大的老师都找上门了，条件开得那叫一个高！结果呢？人家林卫国眼皮都不眨一下，全给拒了！”
这下，众人有点信了。
秦淮茹心里一动，小声问道：“那……那他要去上哪个学校啊？总不能不上了吧？”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最关心的。
阎埠贵得意地清了清嗓子，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北京……外国语学院！”
“啥玩意儿？”傻柱掏了掏耳朵，“北京卖国语学院？那是干啥的？教人当汉奸的？”
“噗！”许大茂一口水喷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傻柱你个文盲，是外国语！学鸟语的！”
“学鸟语？”刘海中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继而狂喜的表情。
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我就说嘛！”刘海中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快感，“这小子肯定是高考的时候瞎猫碰上死耗子，蒙了个高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那点水平，去清华北大那种地方，不出三天就得露馅！”
“所以啊，他干脆选个学什么鸟语的学校，那种地方，谁懂啊？还不是他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叫什么？这叫金蝉脱壳，避实就虚！高，实在是高啊！”
刘海中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仿佛瞬间化身成了看透一切的智者。
他这么一说，院里不少人也纷纷点头。
“对啊！二大爷说得有道理！不然好好的科学家不当，去学那个有什么用？”
“肯定是怕了！状元怎么了？状元也有水货！”
“哎，我还以为他多大能耐呢，原来也是个样子货。”
舆论瞬间反转。
刚才还对林卫国又敬又畏的邻居们，此刻又变回了原来那副鄙夷和看不起的嘴脸。在他们看来，林卫国的选择，就是心虚，就是逃避。
许大茂更是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啊，他这是状元头衔拿到了，名声有了，就找个地方混个文凭。以后出来，照样能说自己是大学生，可不比在清华北大累死累活强多了？”
只有傻柱，皱着眉头，他虽然也不懂林卫国为啥这么选，但他就是觉得，林卫国不是那种人。
“都闭上你们的臭嘴！”傻柱吼了一嗓子，“卫国兄弟怎么选，那是他的本事！你们一个个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算什么东西！”
“傻柱，你……”刘海中气得脸都紫了。
就在院里吵成一锅粥的时候，林家的大门，再次打开了。
林卫国平静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