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国一走出来，院子里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好奇，有鄙夷，有幸灾乐祸。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卫国啊，听说你把清华北大给拒了？选了个……嗯，外国语学院？”
他故意把“外国语”三个字说得阴阳怪气。
“二大爷消息挺灵通啊。”林卫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帮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但他懒得解释。夏虫不可语冰，跟这帮只有家长里短格局的人去解释国家战略，纯属对牛弹琴。
实力，才是击碎一切流言蜚语最有利的武器。
“呵呵，也不是我消息灵通，是你的选择太……太出人意料了。”刘海中继续试探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清华北大那种地方，学习压力太大了？”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林卫国还没开口，傻柱就忍不住了：“刘老二，你少在这儿放屁！卫国兄弟那是胸有大志，你懂个屁！”
“我怎么不懂了？”刘海中脖子一梗，“我这是关心晚辈！我是怕他一步走错，毁了前程！”
“我的前程，就不劳二大爷费心了。”林卫国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他环视了一圈院里的人，平静地说道：“路是我自己选的，是好是坏，我自己承担。各位邻居与其有时间关心我，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家里的事。”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径直朝院外走去。
他要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看着林卫国远去的背影，刘海中气得直哼哼，却又不敢再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林卫国，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势，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让他心里发毛。
……
与此同时，轧钢厂，厂长办公室。
杨厂长正端着一个巨大的搪瓷缸子喝茶，电话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慢悠悠地拿起电话：“喂，哪位？”
“杨厂长吗？我是市教育局的老张啊！张卫东！”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激动而洪亮的声音。
杨厂长心里“咯噔”一下，市教育局的张副局长？他怎么亲自打电话来了？难道是厂里哪个职工子弟在学校出事了？
“哎呦，是张局长啊！稀客，稀客！您有什么指示？”杨厂长赶紧把身子坐直了，语气也变得躬敬起来。
“指示不敢当，我是来给你报喜的！天大的喜事！”张副局长在电话那头笑得合不拢嘴。
“报喜？”杨厂长一头雾水。
“你们轧钢厂，出了一个天大的人才啊！”张副局长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你们厂的工人，林卫国，今年高考，考了个满分！京城市理科状元！全国前三！”
“哐当！”
杨厂长手里的搪瓷缸子直接掉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张……张局长，您……您再说一遍？谁？林卫国？考了多少？”杨厂长的声音都在颤斗。
“满分！状元！”张副局长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语气里充满了骄傲，“这孩子，不简单呐！清华北大抢着要，开出了史无前例的条件，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全给拒了！”
“拒……拒了？”杨厂长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了，今天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
“对！他要去上北外！他说，要为国家培养沟通世界的人才！你听听，你听听这格局，这见识！”张副局长越说越兴奋，“杨厂长，我跟你说，这么好的人才，是从你们轧钢厂走出去的，这是你们厂的光荣啊！你们一定要大力表彰！要让全厂的工人都向他学习！”
“是！是！一定！一定！”杨厂长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他抓着电话，连连点头，“张局长您放心，我们厂绝对不会埋没人才！我们一定……一定好好表彰！”
挂了电话，杨厂长还在原地愣了半天。
林卫国！
他想起来了，就是前段时间，那个拿着一沓子笔记来找他开介绍信的年轻人！
当时他还觉得这年轻人有点好高骛远，没想到……人家是真正的天纵奇才啊！
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不行，这么大的事，必须马上办！
“小李！通信科的小李！给我滚进来！”杨厂长对着门外大吼一声。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厂长，您找我？”
“马上去广播室！给我发一个全厂通报！”杨厂长激动地满脸通红，挥舞着手臂，“就说，热烈祝贺我厂八级钳工林铁同志之子，林卫国同志，荣获本年度京城市高考理科状元！这是我们全厂的骄傲！是我们工人阶级的骄傲！”
“啊？状……状元？”小李也傻眼了。
“啊什么啊！快去！用最大的声音，给我循环广播！让每个车间，每个角落，都听到这个好消息！”
“是！”
很快，轧钢厂上空，巨大的广播喇叭里，传出了激昂的声音。
“特大喜讯！特大喜讯！热烈祝贺我厂钳工车间八级钳工林铁同志之子，林卫国同志，在今年的全国高考中，以总分满分的优异成绩，荣获京城市理科状元……”
广播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传遍了整个工厂。
正在车间里挥汗如雨的工人们，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一个个抬起头，满脸震惊地听着广播。
“我没听错吧？林铁的儿子？考上状元了？”
“满分？我的天老爷！这是文曲星下凡啊！”
“老林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钳工车间里，更是直接炸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个角落里，那个平时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干活的老实人——林铁。
林铁也愣住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巨大的扳手，就那么傻傻地站在原地，听着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儿子的名字，和他自己的名字。
状元……
满分……
我儿子……是状元？
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他的眼框一下子就红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车间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杨厂长来了！杨厂长亲自来车间了！”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杨厂长带着一众车间领导，满面春风地大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向了还处在呆滞状态的林铁。
“林铁同志！”杨厂长远远地就伸出了手，声音洪亮，“恭喜你啊！你为我们轧钢厂，为我们工人阶级，培养出了一个好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