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
一声暴喝，像炸雷一样在院子里响起。
刘海中指着阎埠贵，唾沫星子喷了一地。
“阎埠贵！你个教小学的，你懂个屁！什么大学难度？什么苏联专家？你在这儿给我说书呢！”
他根本不信，或者说，他从心底里拒绝相信。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毛头小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鬼！
阎埠贵被他吼得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刘海中！你怎么说话呢！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你去四中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刘海中冷笑一声，他那双小眼睛里闪铄着恶毒的光。“我看，这里面的门道，深着呢！”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再次死死地盯住了林卫国。
“林卫国，我问你，你一个轧钢厂的干事，哪来的本事去做大学的题？”
“你那点墨水，咱们院里谁不知道？你别告诉我，你这两天就突然开窍了，成了文曲星下凡了！”
他的声音又大又尖，充满了煽动性。
邻居们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也开始流露出一丝怀疑。
是啊。二大爷这话，糙是糙了点，但理不糙。林卫国这小子，平时看着是挺稳重，可也没听说他有多爱学习啊。怎么突然一下就变得这么厉害了？这里面，确实有点说不通。
看着众人动摇的眼神，刘海中更加得意了。他感觉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他背着手，挺着他那官僚专用的肚子，又向前走了两步，摆出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
“我再问你，给你发奖状的那个张局长，你怎么认识的？”
“还有四中的王校长，为什么这么帮你？”
“你跟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一连串的质问，一句比一句诛心。他这是要把林卫国往“走后门”、“拉关系”的邪路上引。在这个年代，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林卫国的母亲王茹的脸都白了，气得浑身发抖。“刘海中！你……你血口喷人！我们家卫国凭的是真本事！你少在这儿含血喷人！”
“真本事？”刘海中翻了个白眼，满脸的不屑。“就他？他要是有这真本事，母猪都能上树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难听了。
林铁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捏紧的拳头咯咯作响，要不是王茹死死拉着他，恐怕他早就一拳挥上去了。
林卫国看着眼前丑态百出的刘海中，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丝冷漠的了然。
这就是人性。当一个人远远超过他们的认知时，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敬佩，而是质疑和否定。
因为承认你的优秀，就等于承认他们自己的平庸和无能。
刘海中尤其如此。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二大爷”的威信，在今天被碾得粉碎。
他怎么可能甘心？他不把林卫国拉下水，不把他搞臭，他晚上都睡不着觉。
林卫国没有急着辩解。
因为他知道，跟一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人，是讲不信道理的。任何解释，在他听来，都是掩饰。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刘海中，眼神平静如水。
他的平静，在刘海中看来，就成了心虚。他更加来劲了。
“大家伙儿都看看！他不敢说话了！他心虚了！”他挥舞着手臂，对着全院的邻居大声喊道。“我跟你们说，这小子，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骗取了领导的信任！”
“这可不是小事！这是作风问题！是欺骗组织！我们必须要把这件事搞清楚！不能让这种投机取巧的坏分子，败坏了我们整个四合院的风气！”
他一顶接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试图将林卫国钉在耻辱柱上。
阎埠贵站在一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刘海中这副疯狗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他虽然爱吹牛，但胆子小，生怕惹火上身。
院子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就在刘海中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全局，准备发动全院对林卫国进行“批斗”的时候。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了起来。
“我呸！刘海中你个老王八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儿审问卫国？”
这个声音一出来，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傻柱拎着一个饭盒，满身热气地从轧钢厂食堂回来了。他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刘海中在那颠倒黑白，顿时火冒三丈。
傻柱这人，虽然平时混不吝的，但心里有一杆秤。
谁对他好，谁是好人，他分得清清楚楚。上次贾家的事，林卫国帮了他，他就一直记在心里。
更何况，他本来就看不惯刘海中这副假惺惺的官僚做派。
“傻柱？你……你想干什么？”刘海中看到傻柱，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跟傻柱斗了这么多年，就没占到过便宜。耍嘴皮子，傻柱不跟你讲理。动手，他这身子骨，不够傻柱一拳打的。
“我想干什么？”傻柱把饭盒往地上一放，“哐当”一声，吓得刘海中心里一哆嗦。“老子想抽你！”
傻柱指着刘海中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老东西，自己没本事，就看不得别人好！卫国怎么了？卫国招你惹你了？”
“人家凭本事拿奖状，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在这儿叽叽歪歪，我看你就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傻柱的话，又粗又直，象一把刀子，直接捅在了刘海中的心窝子上。
“你……你胡说！”刘海中气得脸都绿了，指着傻柱的手直哆嗦。“我这是为了维护我们院里的风气！我这是坚持原则！你……你一个厨子，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傻柱一挺脖子。“我他妈就是个厨子！可我至少知道，什么是好赖，什么是黑白！”
“不象你！一天到晚揣着那点花花肠子，不是算计这个，就是惦记那个！整个院里，就你心最脏！”
“卫国是什么人？人家是干大事的人！人家拿的奖状，是市里发的！人家当的顾问，是四中校长亲自请的！你呢？你算个什么官儿啊？就在这儿摆谱！”
傻柱这一通连珠炮似的臭骂，骂得刘海中是狗血淋头，毫无还嘴之力。
周围的邻居们，本来还有些被刘海中煽动得摇摆不定，此刻听了傻柱的话，也纷纷觉得在理。
是啊。人家林卫国再怎么说，也是得到了官方的认可。你刘海中一个院里的大爷，有什么资格在这儿上纲上线地指责人家？说到底，还不是嫉妒。
“傻柱！你……你这是无理取闹！你这是包庇坏分子！”刘海中被骂得急了眼，又把“坏分子”的帽子扣了过来。
“我包庇你姥姥！”傻柱彻底被激怒了，他是什么脾气？说动手就动手！
只见他一把卷起袖子，露出两条结实的小臂，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老子今天非撕了你这张臭嘴不可！”
“哎哟！”刘海中吓得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可他那肥胖的身子哪里跑得过傻柱，眼看就要被抓住了。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卫国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正处于暴怒状态的傻柱，听到他的声音，冲上去的势头硬生生地刹住了。他转过头，有些不甘心地看着林卫国。
“卫国，你别管！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这个老东西！他太不是东西了！”
刘海中趁机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边，心有馀悸地喘着粗气，看向林卫国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后怕。
林卫国没有理会他。他走到傻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柱子哥，谢了。”他的语气很真诚。
“但没必要。”他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惊魂未定的刘海中，又看了看周围神色各异的邻居们。
“为这种人动手，脏了你的手，也掉了我的价。”
他这话一出口，全场皆静。
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
傻柱的愤怒，是市井小民的仗义执言。而林卫国的平静，则是来自更高维度的俯视。
刘海中，在他眼里，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他就象一只在巨人脚边嗡嗡作响的苍蝇，令人厌烦，却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甚至懒得去跟刘海中辩论什么作弊，什么关系。因为，那是把他放在了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
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