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说得很有技巧。
我着重强调了三点:
第一,稿件是轧钢厂的,是国家财产。
第二,这是杨厂长亲自交代的,关系到生产任务。
第三,我怀疑,这是有人蓄意破坏,是阶级敌人搞破坏的恶劣行径!
“阶级敌人搞破坏”这顶大帽子一扣上去,王干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在那个年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任何事情,只要跟“阶级斗争”挂上钩,那就没有小事。
“岂有此理!”王干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在咱们新社会的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有人敢盗窃国家财产,破坏生产!这还了得!”
“林卫国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我们街道办管定了!”
“你带路!我现在就跟你去你们院里!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牛鬼蛇神,敢这么大胆!”
王干事雷厉风行,叫上另外两个同事,立刻就跟着我往四合院走。
当我带着一身正气、脸色严肃的王干事,以及另外两名街道办工作人员,重新出现在四合院门口时。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易中海刚刚还想组织人把我追回来,这会儿看到王干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秦淮茹和贾张氏,更是感觉脑袋“嗡”的一下,血都凉了半截。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我竟然真的把街道的人给请来了!
这……这一下,可是玩得太大了!
王干事走进院子,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群人,眉头一皱,中气十足地喝道: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开批斗会吗?”
她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最后落在了脸色发白的易中海身上。
“易中海!你这个一大爷,是怎么当的?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第一时间向组织汇报,还想自己搞‘一言堂’吗?”
王干事的批评,毫不留情。
易中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知道,这下,彻底完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剧本。
王干事的到来,象是一股强劲的北风,瞬间吹散了院子里原本由易中海主导的浑浊空气。
整个场面的控制权,瞬间易主。
“谁是林卫国?你,把刚才跟我说的情况,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再重新说一遍!”
王干事指着我,语气不容置疑。
“是,王干事。”
我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
当着所有人和街道干部的面,我再一次,冷静而又清淅地,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
我没有添加任何主观臆测,只是陈述事实。
从上次全院大会贾家如何被揭穿,到这两天他们家的反常,再到昨晚我家失窃。
我甚至,还把我跟傻柱的对话,都“无意”间提了一句。
“……昨天晚上,我出门的时候,还跟傻柱大哥聊了会儿天。他心情很不好,因为之前的事情,心里一直有疙瘩。我当时还劝他来着。”
我这话,看似是在为傻柱开脱,实则,是在王干事面前,把秦淮茹刚才那套“因爱生恨”的栽赃逻辑,给提前堵死了。
傻柱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秦淮茹和贾张氏的心,则是不停地往下沉。
她们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眼前的林卫国,冷静得可怕。
他每一步,都象是计算好的一样,把她们逼向深渊。
我说完后,王干事点了点头,脸色愈发凝重。
她转向易中海:“易中海,林卫国同志说的这些,属实吗?”
“这……基本属实。”易中海擦了擦额头的汗,艰难地说道。
“好。”王干事又看向了秦淮茹,“你刚才,是你在怀疑盗窃者是傻柱同志?”
“我……我没有……我就是瞎猜的……”秦淮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斗。
在街道干部面前,她那套梨花带雨的表演,根本不敢使出来。
“瞎猜?”王干事冷哼一声,“关系到同志声誉和国家财产安全的大事,是能让你在这里瞎猜的吗?你的思想觉悟,很有问题!”
一句话,就把秦淮茹噎得满脸通红,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谁瞎猜责任的时候。”王干事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盗窃国家财产,意图破坏生产,这是严重的刑事问题,甚至可能是反革命行为!”
“反革命”三个字一出口,院子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贾张氏更是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她们只是想报复一下林卫国,怎么就成了“反革命”了?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我知道,该我亮出最后的底牌了。
我向前一步,对王干事说道:
“王干事,其实,我虽然没亲眼看见贼是谁,但我留了一个后手。”
“哦?”王干事眼睛一亮,“什么后手?”
全院的目光,瞬间又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易中海和秦淮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缓缓地说道:“我知道院里有些人,手脚不干净,心思也龌龊。我怕他们对我这稿子动歪心思,所以,提前做了点准备。”
“我从厂里技术科的张工那里,要来了一点荧光粉。”
“荧光粉?”王干事有些疑惑,院里大部分人更是听都没听说过这个词。
“对。”我解释道,“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化学粉末,无色无味,撒在东西上,肉眼根本看不出来。但是……”
我顿了顿,从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了那个准备好的、装了电池的紫外线灯。
“只要用这个特制的灯光一照,沾了粉末的地方,就会发出非常明亮的蓝光。而且这种粉末,粘性很强,沾到手上或者衣服上,用肥皂都很难一次性洗干净。”
我的话,清淅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话给镇住了。
这……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秦淮茹和贾张氏,母子俩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失,变得惨白如纸。
粉末?
发光的粉末?
她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我举起手里的紫外线灯,对着王干事,平静地说道:
“王干事,昨天晚上,我把这种粉末,撒在了那份假的稿纸上,还有那个铁皮柜的里里外外。”
“所以,那个贼,他的手上、他的衣服上,以及他藏匿稿子的地方,现在一定都沾着洗不掉的证据。”
“只要用这灯一照,谁是人,谁是鬼,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