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人在北宋,我的徒弟是李清照 > 第32章 这是谈佛,还是谈经济?

第32章 这是谈佛,还是谈经济?(1 / 1)

小沙弥引着二人绕过香火鼎盛的大雄宝殿,沿着一条青石板铺就的曲径向西而行。

此路显然少有人行,甚是僻静。两侧翠竹嫩芽成荫,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不远处可见一月洞门,门内假山玲胧,曲径通幽,数株古松虬枝盘曲,姿态苍劲平添几分超然物外的禅意。

“施主,前方便是律院了。”小沙弥在一处更为清幽的院落前驻足,合十禀告。

院门虚掩,推门而入,只觉庭院虽不甚宽敞,却布置得极为雅致清静。院中一棵年岁久远的菩提树亭亭如盖,枝叶扶疏在地上筛下细碎晃动的光斑。

树下设有一方青石案,案面刻着经纬纵横的棋盘,两侧各置一个蘑菇状的青石凳。东侧墙角另有一方小池,池水清澈,数尾色彩斑烂的锦鲤在莲叶间悠然摆尾,时隐时现。

精舍的栊门被轻轻拉开,元照大师缓步而出。

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身形瘦削,着一袭略显陈旧的褐色袈裟,步履沉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澄澈明净仿佛能映照人心。

“阿弥陀佛。”元照大师合十施礼,声音平和舒缓:“东居士博通三教,学贯古今,今日光临寒院,贫僧不胜荣幸。”

他又转向李清照,目光温和问道:“这位便是李娘子吧?可是随东居士参学?”

李清照连忙敛衽还礼,口称:“弟子李清照,见过大师。”

东旭亦执礼甚恭,言道:“冒昧叼扰大师清修,还望海函。今日前来,一则为请教大师开示南方律学流传之近况,晚辈对此心向往之;二则……确也有些关于闽浙之地的俗务,想与大师商议。”

他语带斟酌,点到即止。

元照大师面上带着了然的笑容,微微颔首挥手示意那小沙弥退下。

待院中只剩三人,他抬手示意石凳:“居士请坐。”

东旭从容落座,李清照见石凳仅有两个,便乖巧地侍立在东旭身后。

东旭开口道:“不瞒大师,东某前些时日因缘际会,收了清照为徒,正欲教她些儒、释、道三家学问的源流。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高人指路’。想到大师乃当代律宗巨擘,真佛就在眼前,故而厚颜前来,想请大师为她略讲些律宗沿革旧事,使她知晓佛门规制亦非一蹴而就,其中亦有演变兴替。”

元照大师眉梢微挑,略显讶异,随即谦逊道:“不敢当‘真佛’之称,贫僧不过是侥幸继承先贤衣钵,于佛法大海中略窥一滴罢了。反倒是居士,收得一位兰心蕙质的好弟子啊。”

他目光转向李清照,含笑道:“贫僧观李施主眉目明澈,神采飞扬心性质朴灵动,正是研习经史的良材美质。”

东旭回头瞥了一眼李清照,摇头轻叹:“确是块朴玉,只可惜先前在太学耳濡目染,险些被那些固守章句的儒士教得失了灵性。幸好遇见尚早,犹可雕琢。”

李清照站在身后,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撇,心下暗忖:师傅对当世大儒的成见可真是不浅,几乎未曾听他赞誉过哪位名儒的学问。莫非我大宋的儒学传承,在他眼中就如此不堪么?

元照大师心下实则更关切东旭提及的“闽浙俗务”,毕竟寺产经营、僧众用度皆需银钱支撑。但对方既然以请教程问为开场,且是初次登门,无论如何也需顾及礼数,先行照顾好这位女弟子的求知之欲。

他心下甚至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这般能为弟子精心筹划,不惜动用关系让其了解各教门内部不轻传之秘辛的师长,实属难得。

这等涉及宗门内部脉络的学识,若非亲传弟子或特殊机缘,外人绝难窥其堂奥。

“机缘难得,难得。”元照大师收敛心神,缓声道:“李施主能得遇明师是她的福报。既然居士如此看重,贫僧便姑妄言之,希望能对李施主有所裨益。”

他闭目凝神片刻,似在梳理脉络,随后睁开双眼,目光沉静,述道:“贫僧所属,乃南山律宗,以研习弘传《四分律》为本宗要义。此宗肇始于前唐,由道宣律师于终南山创立,祖庭便在终南山净业寺。”

“说起律宗之创立,实则与佛法东传后的适应与规范密不可分。”元照大师声音平缓,将一段历史娓娓道来,“早在曹魏之初,佛法初入中土,戒律经典未曾翻译,僧俗界限颇为模糊。那时出家者,多以剃除须发、身着染衣为标志区别于俗世,却并无严格依止的戒律授受仪轨。”

“戒律不彰,僧团管理难免疏松。时日一久,便不免有一些持身不谨的僧众,做出了不合规制之事引来世俗诟病。其间虽有天竺尊者前来传译律典,然影响有限,戒律之学始终未能广弘。”

东旭适时插言问道:“依大师之见,当时缺乏系统戒律,对佛门自身危害几何?”

元照颔首,神色凝重道:“危害甚重。首要之弊,便是众多僧众于教理行持上界限不清,而许多在家居士亦往往将佛法与中土玄学等量齐观,致使修行缺乏准绳流于放逸。居士当知,魏晋之世玄风炽盛,名士贵胄多以放浪形骸为高,彼时佛门般若性空之学,颇难为世人所真切理解,这更使得释教在中土的名声受损,被目为清谈之附庸。”

“然我佛门本以出世解脱为归趣,僧团日益扩大,自需清规戒律以束身心。此实为当时迫在眉睫之事,亦是为了隔绝那些怀揣世欲、意图干预政事的投机之徒,保持僧团的清净与独立。”

东旭虽然对元照大师所说内容真实与否不发表意见,但对保持僧团独立却深表认同:“大师所言极是。若晚辈未曾记错,随着《十诵律》等律典陆续译出并流传,佛门内部似乎也因此引发了关于大乘、小乘修行路径与戒律持守的争论?”

元照大师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历史的苍茫:“诚然如此。大乘、小乘之分别,究其根本亦是源于对佛陀教法理解的不同。诸宗依据所崇经典之异,对戒律的开、遮、持、犯自有不同诠释,由此产生分歧。后来律学遂分为相部宗、南山宗及东塔宗,世称‘律宗三家’。譬如相部宗法砺律师一脉,便有道成律师承其学,倡‘非色非心’之戒体论。而怀素律师虽曾出于法砺门下,后却别立东塔宗,其师法砺律师主张戒学须兼赅定、慧,故以‘止持’防非止恶、‘作持’众善奉行二法为宗要……”

东旭听罢,感慨道:“是啊,门徒愈众,则愈需统一之规制;规制既立,则管理愈有效,宗门亦得以更迅猛地扩张。然此大势所趋之下,内部因对戒律理解不同而产生的派别分化亦在所难免。千载之下,我等已难尽知当时情状,其中或有门户之见,或确是思想径庭使然。”

他话锋一转,联系到中原学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恰如昔年墨家,墨子之后即有‘别墨’之分;而儒家自孔子殁后,亦有八派之殊,何尝不是如此。”

元照大师低眉垂目,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皆是宗门旧事,纵然是西方净土,恐亦难完全消弭此世间分别之见。”

他抬眼看向东旭,神色转为郑重,说道:“东居士,律宗沿革,贫僧便暂且浅谈及于此。再深入之细节,恐有不便。不如,我们谈谈您先前所提的……经济问题?”

他虽为方外之人,提及“经济”二字倒也坦然。

东旭会意,拱手笑道:“此行已受益匪浅,多谢大师为我这弟子解惑。相信经此一行,她于佛门律学的严谨与历史脉络,已有所认知。”

李清照站在一旁,心中确感震动。

她虽知历史上佛门曾经历如“三武一宗”之法难等重大事件,多是从朝堂政令角度了解,却未曾深思其内部宗派义理与戒律解释的不同,竟也曾引发如此深远的影响,甚至塑造了不同宗派的命运。

她正欲随师傅一同向元照大师道谢,却听那位方才还讲述着千年佛门戒律沧桑的高僧,语气自然地转言道:“东居士,贵号所出的腐乳,果然是一件济世好物。不瞒居士,钱塘一带的灵芝寺,近来经销此物颇为兴盛,广受善信欢迎啊!”

李清照闻言嘴角微微一抽,险些没能维持住脸上的躬敬表情。

这话题转换之迅疾,着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大师,您这从曲折的佛学源流到柴米油盐的切换,也未免太过流畅自然了些吧!

高僧形象就这样不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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